罗赛见她是望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跟我？”
“嗯，对啊！”乐怡说得格外认真。
“要是这事儿被我妈知道了，那我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了，可能还会进精神病院。”罗赛说。
“啊，意思是不行吗？”乐怡露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行吧！”顾和同说，“她妈妈可能会接受女儿跟一个女的在一起吗？”
“好像也对。”乐怡若有所思地说，“那，你找个男的在一起不就行了吗。”
“……”顾和同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乐怡，“你以为假恋爱这种事情这么容易吗？”
“啊？你不是有很多男朋友……啊不，男性朋友吗？”
顾和同：“……”
“不要节外生枝了。”罗赛说。
乐怡撇着嘴：“我是在给你们想主意啊。”
“谁在说话？”正在写板书的老师回过头来，三个人顿时都闭上了嘴，老师回头扫了一眼，没找到声源，又转回去写板书了。顾和同在桌子底下，偷偷把一个草莓味小零食递给罗赛，罗赛偷眼看看老师，趁他不注意赶紧把零食塞进嘴里。还别说，这偷偷摸摸吃的零食，比平时被罗寒容以“帮助长身体”的名义硬塞下去的食物要美味得多。
顾和同又偷偷塞了一把青豆在罗赛的左手。罗赛瞥了他一眼：“小心点，老这样会被发现的。”
“偷偷摸摸也是一种乐趣嘛，乐趣。”顾和同说。
罗赛小心翼翼地，趁着老师和同学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将青豆塞进嘴里，并且更加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声响地把它们咽下去——虽然很好吃，可是真的差点儿没噎死她自己。紧接着，顾和同又给罗赛塞了点儿什么。
“你玩我吧？”罗赛瞪他一眼。
“哎呀，怕你饿着。”顾和同趁人不备，冲着罗赛做了个鬼脸。
“你要噎死我了。”
“啊，哎呀，忘了把饮料拿给你。”
“不用了。”罗赛说，“你别一直塞东西给我，我手都没空闲了。”
顾和同得意地一笑，忽然老师走了过来，他就立刻正襟危坐，假装在很认真地听课，罗赛看着他的神情，突然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意，这样也挺好。
管他什么未来，管他什么阻碍。就算是偷偷摸摸，这种感觉也不赖。
直到放学的时候，罗赛站起身，说道：“今天我们不要一起回去。”她才觉得，果然还是光明正大的感觉比较好。
“明天见。”顾和同说，“天天见。”
罗赛点了点头，朝前走去，尽管没有超能力，她能想得到顾和同正在目送着她。
她走进了地铁站。
虽然前途仍是渺茫，但是，在下定了决心之后，罗赛忽然觉得一切都明朗起来，她想象着他们的未来——许是相濡以沫，许是共攀高峰。她的脑袋里开始呈现出光怪陆离的画面，她想象顾和同从高空落下，她奋不顾身地去抓住，想象她自己病重卧床，他陪在身边，想象两人一起被追杀，穿过层层炮火，相拥藏身于偏僻的角落。
明知道很傻，很假，但她无法停止想象，无论是在哪里，她不能不想象两个人在一起。那样一来，所有想象中的画面——战争，流血，冰雪，全都变成了美的。
第二天，顾和同如昨天一般，带来了一大堆零食，也如昨天一般，在课上和罗赛偷偷地吃着。罗赛以前总觉得上课偷吃东西是小孩子的行径，现在竟也乐在其中。
虽然一起干坏事，但是今天，顾和同和罗赛都不怎么说话，在短暂的难过，转折，兴奋之后，他们现在明确了一点：
必须考进同一所学校，才能一直在一起。
虽然以前也有这样的念头，但总觉得，即便不在同一所学校，也能够再相见。经历了这几天，才发现有些人的重要性，是连靠近一厘米都让人欣喜，也是连一厘米都要努力争取。他们谁也没有对对方说明这一点，但都心照不宣。
努力吧，不是为了“面子”二字，不是为了逃避父母老师的责骂，仅仅是为了自己而努力。
笔尖在纸面上刷刷移动，有时候，他们会轻声讨论题目，但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不语，所有的交流就靠伸向零食袋子的那两只手，有时候那两只手碰触在一起，但并不交织，只是停留数秒，然后挪开，两人的心里都会震动一下，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这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狂恋，而是一次漫长的找寻。他们像沙漠两端的人，背着有限的食物和水，向着对方靠近。
补习班下课后，两人又一次在教室门口分道扬镳，仿佛他们从未认识过。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如果同学们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罗赛比以前更用功了——不过，学霸用功这回事谁也不会觉得奇怪；同学们也发现顾和同比以前用功了，这就有点奇怪了，毕竟顾和同曾经是个学渣。有人问起的时候，顾和同就微微一笑，用令人恶心的真挚语气说道：“为了爱和梦想！”这一句话就足以堵上所有人的嘴。
然后，便是惨绝人寰的期末考试。
——这次考试很难，而且管得也很严，每个人都被调离了自己的班级，坐在陌生的教室里，在陌生的同学身边。罗赛拿着笔，像准备扫射的机枪手一样看着面前卷子上的难题，这些题目虽然并不简单，但是她并非毫无思路。
来吧，你们只是我前进道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她杀死了所有的题目。
寒假来临，伴随着考试成绩的公布。一如预料，罗赛名列前茅，排在年级第三的位置，顾和同的成绩也是大有进步——能够从一百多名，一跃来到三十多名，真真是把老师都给吓了一跳。甚至于数学老师在分析完卷子后抓住顾和同盘问，问他是不是打了小抄，顾和同甚至好脾气地笑着回答了。
总之，在同学们的眼中，这个姓顾的家伙一定是脑子被枪打过。他们议论纷纷，但是顾和同毫不在意，老师虽然心存疑虑，但也抓不到什么把柄，只有任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