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一身上下不就是湿的么!”顾和同说。
小安撇撇嘴,看了看手里的水枪,发现打近战的时候水枪用起来很不方便,就把枪往边上一扔。用手使劲地拍打着水面,击打出大量的水花。罗赛则是拿起水面上朝自己漂过来的水枪,心想这几个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做事分明像小学生一样。
乐怡看到这样的大戏,也按捺不住,把水枪往边上一丢,也加入了混战,一时间场面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只听见拍打水面的声音和叫喊声——漂流变成了纯粹的打水仗了。
真是一帮疯子。罗赛想着,把几把水枪运送到岸边,在那儿看着水中激情玩耍的几人,但是,不一会儿,她便开始按捺不住了。
——他们是那样快乐。
——他们是那样疯癫。
好像醉了酒的人,把一切都忘在身后,只有此刻的飘飘欲仙,没有了规则,没有了限制,做出什么错事,也都酒醒了再收拾。
罗赛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她忘了身上的衣服会湿,忘了可能受到的盘问,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她将手向前一推,掀起高高的浪花——小时候学游泳时,她对水的特性就有深刻的了解,她发现自己很清楚怎样才能制造出最大的浪头。
水花在水面上溅起,水珠在空中飞扬,跳出透明而激烈的舞蹈。水洒在身上,冰凉而柔软,让人惬意,水渗进衣服,变得沉重,不过,没关系。四个孩子早都忘记了这些外在,他们现在想的,只是怎样制造出更大的浪头。
他们终究只是孩子。
直到管理人员过来,对他们说“你们时间到了”,他们也没有停下,不是没有听见,而是停不下来,一直到管理人员几乎跳下水来把他们捉上去了,他们才停下。
“真是的,刚刚买票的时候看着还有两个稳重的,现在全都玩成了疯子。”管理员说,“果真是小孩子啊小孩子,以后就不该让没有家长带着的小孩进场。”
“哎呀,这不是你们建设得太好了么。”小安立刻就开始拍马屁,“让人都欲罢不能了!”
“别贫。”管理员说,“把水枪拿回来……水枪呢?没给你们弄丢了吧?”
“在岸边。”罗赛说。她现在从疯癫状态回归,感觉自己就像是从高空中回到了地球表面。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这样子浑身湿漉漉地回去,一定会被罗寒容盘问,并且这种事情也未必是撒个小谎就能圆过去的,罗寒容一定会追问不妨。如果她不得不透露真想,那么,她到开学之前都别想踏出家门一步了,手机恐怕也会被没收。这样一想,刚刚的好心情瞬间就被阴霾所笼罩。
“罗赛,快过来。”顾和同已经走在了前面。
“啊……几点了?”
“好像快到黄昏了。”顾和同说,“大家衣服都湿的,回家不好交代,要不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把衣服弄干。”
“有那种地方?”乐怡问道。
“这里恐怕是没有。”顾和同说,“得出了游乐园去,我知道有个广场上有自助洗衣服务,还可以烘干。”
“哇,这么厉害!”乐怡说。
“所以,你们是想再玩一会儿再走呢?还是马上就走?”
“今天已经玩够了。”罗赛说。衣服的事情好歹是有个解决,可要是再玩疯了,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可就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解决了。她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的低自控能力感到生气。
“那好,我们走吧,现在时间还早,等着烘干的时候,还可以到咖啡厅去坐一会儿。”
四个人朝游乐园的出口方向走去,因为身上都湿漉漉的,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烘干衣服要多久?”罗赛问道,“我得早些回去。”
“放心,要不了多长时间。”顾和同说,“不过你衣服湿了几层?里面的衣服恐怕不大方便轰——我说,要不去买一套换上好了。”
“那不成,一下就让我妈看出来我没在学习了。”罗赛说,“没关系,只要把外套给弄干了,外表上看不出问题就行。”
“裤子呢?”顾和同说,“裤子怎么办?”
“这裤子颜色好,湿了也不大看得出来,就这样穿回去好了。”
“不成。”顾和同说,“现在天气这么冷,这样岂不是要冻坏。”
“那也是没办法的,是我太冲动,弄得身上都湿了。”
“可是冻坏了又怎么办?”
“感冒一星期就好了。”罗赛说,“要是被我妈知道我偷偷出来玩,我得被说一个月,至少一个月。”
“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吗,你妈管你那么严?”乐怡问道。
罗赛苦笑着摇摇头。
顾和同皱起眉头,苦思了一会儿,说道:“那么,把能烘干的衣服都去烘了吧,里面的衣服不方便烘干也没办法,我去买些暖宝宝来,你贴身贴着,至少能保保暖。”
“湿衣服穿在身上,会很难受吧?”小安说。
“畅快总要付出代价。”罗赛说道,“也是没办法的事。”
“罗赛。”顾和同说道,“你真的那么肯定,你妈知道了会严厉责罚你吗?”
“是的。”罗赛说。
顾和同于是无话可说,只得带着三人来到广场上,那儿有自助式的洗衣机。罗赛以前从未见过这等玩意,也没想到有人会把自家衣服拿到外面付钱去洗。四个人都脱了外套,扔进洗衣机里,选了烘干模式,随后顾和同去超市买来了暖宝宝。
“过半个小时会好。”顾和同说,“我们先去咖啡厅坐着吧。”
刚出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身上那因为玩闹而产生的热量退去后,湿乎乎的衣服黏在身上,罗赛去卫生间把暖宝宝贴上,但也阻止不了那寒意,点了咖啡暖着手,身上还是有许多冰凉的感觉。这种一处暖一处寒的感觉让她颇为不爽,这回看样子是真正要感冒了。
看来这就是冲动的代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