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见冯珊珊正在那儿咬笔杆子。
“还没好吗？”
“好了，但是对了答案，错了两道。”冯珊珊一脸失落地说，“想不通。”
“我看看。”罗赛说。
“答案没有详细解答……有什么用嘛！”
罗赛拿过了看了看，然后再草稿纸上细细地写下了过程，递给冯珊珊：“你看看，过程是这样的。”
“嗯……啊！明白了！我又粗心了。”
“你跳步了。”罗赛说，“那啥……多写个步骤又不会花很多时间，以后还是写全了吧。”
“嗯。”冯珊珊说。
“所以，另外一道题，把步骤都写下来看看，或许就能明白了。”
冯珊珊拿起笔，在纸面上划了两划，却停了笔，只死盯着那题目看，罗赛问道：“怎么了？”
“我看到底错在哪里。”
“写下来就知道了吧？”
“没关系的。”冯珊珊说，“做得多了，就不会粗心了吧？”
罗赛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心头火起，但也懒得去说服她，便叹了口气，等她把这道题看出个门道了，过了整整十五分钟，冯珊珊才终于说道：“哦，懂了。”
“懂了就好。”罗赛说，“那么继续，后三题。”
冯珊珊用笔戳了戳嘴唇，低头看题。然后刷刷动笔。三道题，花了半个小时解决，结果又错了两题。
“啊啊，糟了！”冯珊珊挠着头，“要是这么下去的话，考试岂不是要完败？啊啊混蛋混蛋，怎么会这样啊啊啊……”
罗赛沉默地看着她的解答，还是一样的问题——罗赛很无奈，她翻了翻答案，默默地自己在草稿纸上写下解答。
“唉。”冯珊珊低着头，一脸沮丧的样子，说道，“真是的，我这些天来的努力，这些天来一直压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珊珊。”罗赛忍不住开口道。
“什么？”
“你真的有在努力吗？”
“什……什么意思？”
“现在是初三，大家都很累，通宵什么的都有，你的熬夜根本算不上什么。”罗赛说道，“既然一开始成绩就不好，那么即便努力了也不会马上有提升，你应该有这个觉悟。”
冯珊珊吃惊地瞪着罗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可是，我努力了没结果这也是事实啊！”
“连把解答过程写详细这种事情都懒得做，同样的错误一再犯，即使说了也没有吸取教训，这就是你的努力吗？”罗赛继续说道，也许是因为平时太少像这样说狠话了，她竟激动得浑身发凉，甚至感觉手都有些发抖，“你的所谓的熬夜，所谓的不再用电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根本就没有真的努力！”
冯珊珊愣了，罗赛自己也愣了，过了好一会儿，冯珊珊才嗫嚅着开口：“你又明白什么……”罗赛以为她会发怒，却没想到她眼圈都红了。
“啊，那个……”罗赛手足无措地说，“刚刚是我太激动了，可是真的……如果你还是一直犯同样的错误的话，我……你……你就算再努力，成绩也不会有多大提高的。”
“……”冯珊珊没答话。
“那个，珊珊？”
“……”
罗赛越发慌张起来，不管是悔过也好，还是生气发怒也好，总比现在这种状况要来得好啊！这家伙，难不成被这么一刺激，傻了？
罗赛正在不安的时候，冯珊珊突然站起身，拿起书包，转身就出去了。
“喂……”罗赛小声叫道。当然，冯珊珊没有被喊回来。罗赛坐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出现。
也许今天的补习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吧。她想。她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去。发生了这种事，恐怕她和冯珊珊从今以后都是敌对关系了，但是，希望她刚刚说的话能起到点作用吧，就算冯珊珊只是不情愿地改变了一些，那也算没白说。
她走到教室门口，却突然被人一把拉了进去，不由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那人正是顾和同。
“干什么呢？”罗赛问道，并且看了看周围，教室里并没有人。
“发生什么事了？”顾和同说，“我刚刚看冯珊珊哭着跑过去了。”
“哭着？”
“好像还哭得挺厉害呢。”顾和同说，“怎么，闹矛盾了？”
罗赛听说冯珊珊哭得挺厉害，不由得心里一紧，十分不是滋味。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而且这事儿，说起来她也是委屈的。这么想想，她竟也觉得有些想落泪了。
“出去说吧。”罗赛说。
“好。”顾和同说，“去哪儿？”
“哪儿都好，不要在这学校里。”
顾和同点点头。
十五分钟后，两人坐在了学校不远处的小餐馆里，餐馆很小，里面非常脏乱，顾和同一边挥手赶走桌上的苍蝇，一边问道：“这地方真的行么？任何一个学生都不会想到这种地方来。”
“这样最好。”罗赛说。
“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罗赛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把这话从何说起。但是最终，她还是把事情讲了出来，原原本本地。
“唔……”顾和同听得皱起了眉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不过，你其实也没说多狠的话，她竟然哭成那样，还真是玻璃心呢。”
罗赛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她能听得进去我的话吗？”
“照我说啊……”顾和同说，“我说不准，毕竟我对冯珊珊缺乏了解，不过希望能吧。”
罗赛摇摇头：“我还是太冲动了。”
“不，你是一片好心才提醒她的。”
“不对。”罗赛说，“我一开始也觉得自己是一片好心，可是现在想想，恐怕不止如此，我当时很生气，非常生气。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其实她就算一直学不好，最后吃亏的也是她。是老师让我帮她补课的，她学习态度不端正这种事，我完全也可以告诉老师，让老师去骂她。可是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呢……我自己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