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了。
初三的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就进来对同学恩做了一番思想教育,她说初三是一次奔赴战场的过程,但是她的语气如此之沉重,听上去好像是要奔赴刑场。罢了罢了,恐怕作业又要翻倍。罗赛这样无奈地想着,对于初三却没有什么现实感。她没有感觉血脉贲张,也没觉得紧张。
一直到周末,罗赛才终于意识到初三的威力——因为罗寒容给她的周六和周日都排了满满的补习班。其中周六上午的是在学校,其余的是在校外。
罗赛坐在学校的教室里,她连罗寒容什么时候给她报名的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地坐在了这里。她不喜欢学校,因此,她觉得罗寒容倒不如多给她买点儿习题册在家做来得好。
“咦,学霸也上补习班啊?”罗赛一走进教室,就看见小安坐在靠门的位置上。她朝教室里看了看,人还真不少。之前老师曾经在课上报过一个建议参加补习班的同学名单,班上大约有四分之一的同学在名单之内,但是,今天来的人数差不多达到班级人数的一半了。
罗赛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儿,教数学的老钱走进来。
“之前给大家推荐过一个习题集。”老钱说道,“唔,我看看有多少同学买了的?嗯好,没买也没关系,借旁边同学的看下就行。那么我们从第十五章开始,大家先做解答题。”
罗赛看着这题目,题并不难,她顺手在旁边打草稿。一般来说,这种习题老师并不会收上去批改,所以罗赛也做得有些漫不经心。
忽然,只听“咚”地一声巨响,罗赛猛抬起头,看见顾和同一边揉着脑袋一边从门口走进来,边走还边说:“我的妈呀……好痛……”原来这家伙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你睡傻了吧?迟到还撞门。”老钱哭笑不得地说道。
“唉,是啊,早上醒来就困得跟什么似的,眼睛都睁不开,洗面奶都当牙膏用了。”顾和同说着,同学们发出一阵哄笑声,顾和同扫了扫四周,正要朝教室后面走,老钱指了指第一排中间的座位说:“坐这儿。”
顾和同无奈地走过去,坐在哪儿,现在他成了唯一一个坐在第一排的人,看上去格外显眼。老钱还补充了一句:“下一道题你上来做。”
顾和同长叹一声,摇摇头,看了看题,然后说道:“不会。”
“才看了一眼就说不会?”老钱说道,“你倒是挺有脸的嘛。”
“唉,我一看到解析几何脑袋就要炸。”顾和同说,“光是看这图就知道自己做不来了。”
“你看看你,一点儿进取精神都没有!”老钱说道,“不会做你也给我上来做,能写几步是几步。”
顾和同撇着嘴走到黑板前,只写下一个“解”字,他就回过头来,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下面的人。
罗赛扫了一眼卷子,这道题看上去并不复杂,不过,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提示,只得按兵不动。其余同学也有些正在比手画脚,可惜他们的手语学习得不怎么样,顾和同反正是仍然愣在原地。
老钱看着这场闹剧,脸越来越黑,终于黑得像锅底一般。他把手一挥,说道:“你滚回去坐着去!罗赛,你上来写!”
罗赛也是不情不愿地走上去,她本不想出这种风头。她拿着笔,整理了一下思路,在黑板上快速地写下解答过程。与此同时,老钱在旁边看着,边看边点头,罗赛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赶紧写完了答案,确认没有出什么错,便赶紧逃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老钱走过去,在罗赛的答案边上狠狠地打上一个勾,对顾和同说道:“你看看人家!给我好好记着!下次课我还问你这题。”一边说,他还一边就顺手把罗赛刚写下的答案给擦掉了:“同学们,你们自己好好思考一下,这题其实一点都不难,你们又不是智障,别老等着别人的答案。”
顾和同垮着脸看向罗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罗赛摊了摊手,顾和同仍然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罗赛忽然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要解题思路。
罗赛无奈,又好气又好笑,她还是迅速把答案写在了纸上,偷偷递给顾和同。不一会儿,顾和同又偷偷塞过来一个纸条。
“有什么已经做好的作业吗?下课给我。”
罗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休息的时候,老钱一走出教室,罗赛就立刻把英语练习册和一套数学卷子递给顾和同,做这种事,她倒并不觉得愧疚。老实说,她不觉得整天自己做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大概是境界还不够吧。
“谢啦!”顾和同说道。
“错了可别怪我。”罗赛说。
“嘿嘿,不会,不会!”顾和同说道。
“别让老师发现了。”罗赛补充道。
“不会!”顾和同得意地说,“我可是很机智的。”
罗赛不再理会他,兀自研究习题册,她得预防着老师再次叫她起来答题。
上午在学校的补习并没有什么难度,一晃眼就过去了。下午,罗赛还要到远处的补习中心去上课。
补习中心很远,罗赛很奇怪罗寒容为什么给她报名这么远的地方。她站在飞驰的地铁上,昨晚写作业到很晚,因此即便是站着,她也觉得昏昏欲睡。她木木然地看着地铁站的站牌,不觉间神游天外,直到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个男生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但并不很熟,罗赛回过头去,想了有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这不是魏晖吗?
“好久不见。”魏晖说,露出一个幅度很小的礼节性笑容。
“好久不见。”罗赛说,“真巧。”
“是啊。”魏晖说,“我去上补习班,你呢?”
“我也是。”罗赛说。
“我去的是行智课堂,你呢?”
“呃……我也是。”罗赛一边回答,一边想着这也太巧了。
“是很有名的教育机构,学费也很贵。”魏晖说着,露出无奈的神色,“我爸妈把家里的电视卖了才付的学费。”
“哦。”罗赛说,她没发现自己家里少了什么东西,但说不定罗寒容也卖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