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星在发抖,脸上的肌肉抽动不已。
御陵想过去救丛小虫,可刚迈步李南星猛然伸出右臂拦住了他。
丛小虫可以说是李南星的孩子,丛小虫成为了没有手脚的残疾李南星比谁都痛苦,但即使李南星再痛苦也没有丧失最后的理智。
“不要过来。”丛小虫在哭,在喊。
李南星一直瞪着眼睛看着丛小虫,因为他的眼中有泪,一眨眼就会流下来。他不想让丛小虫看到他流泪,更不想让躲在暗中的人得知他在乎丛小虫。
“我们走吧!”李南星转身说道,语气冰冷不含一点感情,好像丛小虫他一点都不在乎。可是他的脸上分明有泪。
“你在说什么啊?你疯了吗?”御陵不能理解李南星的冷漠。
“是的,我疯了。”李南星的声音更加冰冷,迈步向前就走,只留给了丛小虫决绝冷酷的背影。
可是突然间,李南星的脚明明往前迈,身子却向后倒飞,在空中一转身,一落地抱起丛小虫又倒飞回原地。
李南星本来离丛小虫有七八丈远,但他倒飞、抱起丛小虫再回到原地只用了一瞬间,连御陵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李南星抱起丛小虫倒飞,脚刚一离地一截刀尖就从李南星刚刚落地的地方窜了出来。
御陵跳起来,锁命剑出鞘,连同剑柄一起扎入了刀背后方。
刀是斜着从地下窜出来的,御陵根据刀倾斜的角度猜测出了人的位置。
可是锁命剑并没有刺到人,刀仍在,拿刀的人已不知何处去了。
御陵捏住刀尖把刀拔出来扔到了一边,怒吼道:“你给我滚出来。”御陵嘴角抽搐,可见愤怒已极。
丛小虫回到了李南星的怀抱,放声痛哭。
李南星怜惜地抱着丛小虫,哽咽着说道:“没事了,他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驻地后,李南星和薛笑笑在帐篷内给丛小虫包扎,御陵在外面又是羞愧又是自责。
御陵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想要招募洛然和唐恒他们就不会到沙漠里来,那样麻雀就不会被杀,小虫也不会独自一人去捡麻雀的尸体。
丛小虫还是一个孩子,御陵多么希望失去双手双脚的是他,如果可以,他愿意舍弃自己的双手双脚来换得丛小虫再次活蹦乱跳,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御陵希望有个人可以骂他一顿,打他一顿,那样他还会好受一些。可是吕藤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眼神中也不包含任何的感情,眨也不眨。
他知道吕藤在怨他,在恨他,却不知道吕藤怨他到了什么程度,恨他到了什么程度。
他有种奇怪的冲动,想求吕藤骂他打他,可一接触到吕藤的眼神,他立刻羞愧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帮丛小虫包扎完后,李南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很疲倦,脸上到处是细密的汗珠,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小虫怎么样?”御陵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命是保住了,但失血过多,现在身体很虚弱。”李南星低头看了一下他的衣服,衣服上都是鲜血。
御陵再也忍不住,跪下哭道:“都怪我,如果我……”
“不是你的错。”李南星打断了御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招募洛然和唐恒是对的,我们的力量还太弱小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事情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麻雀是不应该出现在沙漠里的,是我害了小虫。”说到最后,李南星开始啜泣。
“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吕藤的哭腔中带着愤怒与不甘。
“先把老大掺起来。”李南星有些有气无力。
吕藤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谢谢!”御陵给吕藤鞠了一躬,吕藤正眼都没瞧御陵一眼。
“我刚才想过了,你和我一起护送小虫回京,向大王汇报战绩,顺便招募新成员;老大和笑笑留下,如果能招募洛然和唐恒就招募,如果不能,就杀了他们两人替小虫报仇。”李南星接着说道,“就这样决定了。吕藤,你进去把我的话转告笑笑,我和老大有些话要单独说。”
吕藤听令进了帐篷,外面只剩下了御陵和李南星两个人。
一阵风吹过,李南星咳嗽了几声,仅仅一瞬间,李南星苍老了很多。
“我们至今都不知道洛然和唐恒的主人是谁,此地可谓凶险万分,把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真是有些放心不下。”李南星轻咳两声,“可是我必须要这样做,我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恐怕不能一直陪着你替你出谋划策了,你必须尽快成长起来,学会独自去面对困难。”
御陵宽慰李南星道:“将军你尽瞎说,你身体这么好,功夫这么好,又是兽灵一族,怎么可能会死呢?”
李南星感慨道:“正因为我是兽灵一族我才能预感到自己的死亡,预感死亡是动物的独特本领,就在刚才我看到了我的家乡,它在召唤我,你们人类遇到这种情况是思乡,兽灵一族遇到这种情况则是死亡的征兆。”
御陵继续宽慰李南星,说道:“将军你真的是多虑了,你一直生活在人类社会,早已沾染了人类的习性,你只是单纯的想家了。”
李南星勉强笑了笑,说道:“你不用安慰我,我不害怕死,我害怕的是我死了之后仍然见不到妙音。在妙音死的时候我以为我的心跟着死了,可后来我发现我还有好多在乎的人,我在乎我最好的朋友,在乎小虫、自在、吕藤、笑笑,现在也在乎你。你们就像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好好活着。”
李南星的话说到了御陵心坎里,御陵哭着说:“我也把你们当成了家人,我喜欢你教我说话做事,喜欢你跟我讲山川地理,喜欢吃笑笑姐做的饭,喜欢看吕藤打猎,喜欢和小虫一起玩。”提到小虫,御陵的心又是一阵痛,“对不起,是我害了小虫。”
这次变成了李南星安慰御陵了:“小虫的事我们都有错,更怪他自己太大意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吕藤和薛笑笑一同轻轻走出了帐篷。
“小虫怎么样了?”李南星说的很小声。
“按您的吩咐给他喂了蒙汗药,他已经睡着了。”薛笑笑眼圈都是红的,很明显哭过。
李南星点头说道:“很好!一会儿我背着他和吕藤一起回王都,你们两个在这里多加小心。我们既已到了段凌风的辖区,就直接刺杀段凌风了。段凌风的驻地是猎风城,一线崖是通往猎风城的必经之地,我们就在一线崖会和。”
“我能去看看小虫吗?”御陵问的小心翼翼。
李南星点了点头。
丛小虫的手臂上和腿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睡的很沉,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
御陵抚摸着丛小虫的脸,又是怜惜又是后悔,同时心头升起了一股浓烈的恨意,发誓让伤害丛小虫的人受更大的痛苦。
送别李南星和吕藤后,御陵坚定地说道:“走!”
“去哪里?”薛笑笑问。
“给小虫报仇。”
“好!”薛笑笑立马来了精神。
夕阳西下,御陵和薛笑笑来到了丛小虫受难的地方。
晚风吹动细沙,被丛小虫的鲜血染红的黄沙多半已不知飘散到了何处。
“出来!”御陵扯着嗓子大喊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有种就别躲躲藏藏,给我滚出来。”
御陵一骂果然奏效,黑衣人从地下缓缓钻了出来。
黑衣人把黑刀扛在肩上,扬起下巴轻蔑地说道:“小子,来送死了。”
御陵晃了晃脖子:“我是来把你大卸八块的。”
黑衣人啐道:“你也不称称你有几斤几两,早上如果不是老子认出和你一起来的是李南星,早宰了你了。”
御陵把锁命剑递给薛笑笑:“把你的刀给我。”
薛笑笑劝道:“杀了他就行了,小心为上。”
“给我,用我的剑没办法把他大卸八块。”御陵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像铁一样沉重。
薛笑笑无可奈何,只得接过锁命剑,把双刀递给御陵。
她知道御陵真的发怒了,不给他他会抢的。
御陵只拿了一把刀,嘱咐薛笑笑退后,走到距黑衣人一丈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得意洋洋地说道:“记好了,老子叫王蝎,下辈子记得来找老子报仇。”
“我记下了。杀人是一种罪过,我会给你做灵位祭奠你的。”御陵张开双臂,将全身上下所有空门都露了出来,挑衅道,“来吧!我让你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