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园中,周尔雅与韩虞听到凄厉的哭声,还看到一条诡异的白影。
但随即蔡副官就发现了尸体,他们没来得及调查具体,回想起来,非常可疑。
谷宅内的人不多,排除下来,最有可能在花园西侧装神弄鬼的,就是守着厨房的厨娘宋嫂。
“我……我没有离开过厨房。”
宋嫂矢口否认。
谷芒种也许因为这接二连三的可怕凶杀案弄得心内惶惶,毕竟死了两个亲兄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者会不会是他。
而韩虞不停的询问,让他突然烦躁发难:“你们这算是什么?我们谷家的人,个个都有嫌疑?你们外来三个人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除了谷家众人之外,处于作案范围内的外人,只有周尔雅、韩虞和蔡副官三个人。
他们是谷老爷子请来的客人,在老爷子积威之下,本来谷芒种也不敢多说,但谷家连死两人,人心惶惶,在不能确认谁是凶手的时候,因为惊惶与恐惧,情绪就难以控制。
“老二!不得对周公子无礼!”
谷炳坤一声断喝,打断了谷芒种的无礼,随即就是一阵接连不断的咳嗽。
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更深露重,对他的哮喘更是大敌,向周尔雅告了个罪,先回房间休息。
随后才又派孙堂良出来,传他的话:“周公子和他的朋友绝不会有嫌疑,须得恭敬些。已经连夜致电巡捕房,李探长答应明天就派军警围住谷宅,除了周公子三人以外,没有老爷首肯,不许任何人进出。”
孙堂良顿了一顿,才又说:“老爷说了,没有人可以杀了他两个儿子还逍遥法外,一日不找出凶手,谷宅一日不开!”
谷炳坤老则老矣,到底还是枭雄心性,临死前还要争一口气。
谷家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人人自危。
“现在还活着的人,有一家之主谷炳坤,他的儿子谷芒种,长媳李蔼莲,这是谷家的直系亲属。”
等众人都回房之后,睡不着的韩虞留在了客厅,与周尔雅一起分析案情。
“齐管家从小就在谷家做事,已经有三四十年了,是得谷炳坤信任的老家人。”
“孙堂良辅佐谷炳坤处理投机生意,谷清明死后,应该是他最清楚谷家资产的去向。”
“安婶是家里的自梳女帮佣,原本是服侍谷夫人的,不过谷夫人在三年前就死了。她就一直留在谷家,照顾众人的生活起居。”
“翟园丁凶性未泯,听说年轻的时候也曾杀人如麻,如今虽然收敛了些,但一味好酒,行事也挺古怪。”
“帮厨的宋嫂最奇怪,她是六年前来谷家的,因为做得一手好鱼羹,坐稳了厨娘的位置,平日脾气古怪,为人冷漠,但如果想杀人,在食物中投毒最容易……”
“我怎么觉得个个都不太正常呢?”韩虞叹气。
这家里的每个人,都透着阴森诡异,怎么看都不对劲。
半死不活的老头子暂且不论。
谷芒种与兄弟的关系不好,为了争夺财产,早就撕破了脸。
李蔼莲对丈夫的死一点都不伤心,相反却为小叔子掉眼泪,对谷家言语间也有恨意,显然是把这豪富之家当成了囚笼。
齐管家沉默寡言,眼神却一直是阴恻恻的,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孙堂良笑里藏刀,韩虞本能觉得这个人威胁最大,绝对不像他外表那么童叟无欺。
安婶稍微良善些,但她说话间总是吞吞吐吐,像是藏着掖着什么秘密。
翟园丁就更不用说,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人,就算说现在金盆洗手,但也随时可能翻脸杀人。
至于那个宋嫂,一脸惊惶,浑身哆嗦,如果不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就是本就胆小,加上接二连三的人命,让她惧怕不已。
“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出凶手……否则在这个环境下,凶案恐怕还会发生。”
周尔雅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穿过客厅,落在黑黢黢的窗口。
夜早就深了,韩虞年轻精神好,也忍不住一直打呵欠,周尔雅却没有丝毫困意,腰板挺得笔直,说话行事仍然一丝不苟。
蔡副官也是同样,站在周尔雅身后,目光如鹰隼。
“三少爷,这里不太安全,要不然我们暂时还是先离开……”
“不。”
周尔雅打断蔡副官的话,“我要查出真相。”
谷家这件事,充满了诡异。
唐蝶之死几乎让人毫无头绪,谷白露的死还有些线索,但接下来谷清明的死,又将一切推理打乱。
“尔虞侦探社第一次出手,就遇到这样的案子,不觉得很有趣吗?”
周尔雅突然转头看着韩虞,笑着问道。
韩虞虽然笑不出来,但也赞同的点头。
他莫名地感觉到兴奋起来——在回国之前,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当侦探的可能性,但和周尔雅遇到之后,遇到了一桩桩奇案,热血的内心让他渴望着揭破黑暗,找出凶手。
在破案之前,韩虞的内心无法安定。
这或许就是当一名侦探的潜质。
“明天,我还想见一个人。”周尔雅对韩虞说。
“谁?”
“你还记得章禹城吗?就是唐蝶的青梅竹马,纱厂的工程师。”
唐蝶的案子,一定与谷宅的两件凶杀案有联系,而那件案子的知情人章禹城并没有出现在谷宅,周尔雅觉得他应该能够提供更多的讯息。
“但是谷老先生说……”韩虞记得谷炳坤放的狠话。
“我去和他打招呼。”周尔雅根本不在意老爷子的话,“而且,唐蝶的死是这场杀戮盛宴的起始,能够弄清楚这件案子,谷家的两件凶杀案才不会是无根浮萍。”
谷白露与唐蝶的死几乎是同一个模式,而谷清明的死,显然凶手也想布置同样的现场——这或许有可能是模仿犯,也可能是刻意混淆调查,但三次死亡之间一定有其内在的联系。
正是因为相信这一点,周尔雅才会放着两件杀人案不管,先去调查唐蝶的死。
谷炳坤收到周尔雅请求的时候,也愣了愣神。
孙堂良皱眉说:“老爷,现在大少爷和三少爷的死才是当务之急,您请周公子来,也是为了给他们查出凶手。章禹城这几天根本不在谷宅,和他们的死根本没关系,这……周公子是不是有点舍本逐末了?”
谷炳坤沉吟许久,摇了摇头。
“照着……周公子的要求……办。”
他费尽力气说完这句话,虚弱无力地瘫倒在藤椅中。
孙堂良诧异于老爷对周公子的信任,但想想周公子是督军家的少爷,老爷子或许只是不想惹督军公子不快,也只是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