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悉无力的揉着眉头，怎么又开始了？这问题就不能过了么……
“你先回答我，那天除了吃，你就不记得别的了吗？”
“别的……什么？”莳萝飞快的思索着……嗯……
“没事，快睡吧。”
……
“老板？”
“又干嘛？”
“你睡着了吗？还坐着呢？”
“嗯。”
顾悉斜着眼睛看着窗外，雨渐渐小了，房间很安静，可以听见淅淅沥沥的滴水声。
“……我有一丢丢好奇，白天餐厅里的大叔，是你哥哥吧？”
猛地心中一沉，顾悉目光黯淡下来，又“嗯”了一声。
“老板和他关系不好么？”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母亲是我的继母，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让自己跟他们有任何关系。”
“他们，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么……”
那一瞬间，顾悉无言。
巨大的悲凉感将他包围，心脏好像破了一个大洞。
他无法呼吸，无力挣脱！他只能快速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问他这个问题的，为什么是她？
莳萝感到了顾悉的沉默，看来，他真的很爱那个叫孟珊的女人吧，所以才会这么憎恨他的哥哥……莳萝开始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一阵沉默后，顾悉缓缓开口道。
“没错，是非常，非常过分的事……”
毫无预兆的，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顾悉。
他的手停在半空，莳萝海藻般的发丝倾泻到顾悉的脸上，颈间……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的。”
莳萝轻轻的说着，然后用她软软的手抚摸着顾悉的头。
“我难过的时候，外婆就会这么安慰我……老板你刚刚不也这么做了吗……”
你，跟我道歉么……
一滴泪控制不住的划落，心底一个小声音说，不可以！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控制……
莳萝伸出手，悄然的拂过他的脸颊，拭去了那颗残留的泪痕。
一时间，太多的情绪瞬间喷涌而出，顾悉觉得一阵窒息，他攥紧拳头，拼命压抑着泪水，渐渐的，冲动的情绪趋于平静，而那温暖的触感，依然在他的身体内缓缓蔓延流淌，悄无声息的驱散着顾悉此刻悲伤的情绪。
他把她拥在怀里，就这样沉溺在这份特殊柔软中。
顾悉，不可以……他深吸一口气，无声的推开莳萝的胳膊，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所以，我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单独见顾杭，他是一个……以玩弄人心为乐的人。”他顿了顿，那双深邃如星空般的眼眸凝望着莳萝。
“我不要你受伤。”
……
早晨的阳光照进小屋中，温暖而宁静。
顾悉缓缓睁开眼睛，恍惚中，发现身旁熟睡的莳萝。
“邱莳萝，我昨晚明明说过，不许你偷袭我……”
莳萝没有睁眼，她翻了个身，拖着疲惫声音的道。
“你看好了，这是床上，昨晚我真是要被你折腾死了。”
床上……折腾……
顾悉猛地睁开眼，什么？！
早晨山里的空气清新舒爽，顾悉坐在门口，失魂落魄的咬着手指，耳边一遍一遍重播莳萝的话。
昨晚我真是要被你折腾死了……
昨晚我真是要被你折腾死了……
昨晚我真是要被你折腾死了……
他崩溃的闭上眼睛，心脏几乎炸裂，身后传来脚步声，不一会，老伯笑眯眯走到顾悉跟前。
“这么早就醒了，睡得好吗？”
顾悉连忙站起身，“睡得很好，打扰您了。”
“求之不得啊，”老伯一摆手，示意顾悉坐下，自己也挨着他坐在门框，慢悠悠的点上一颗烟，又拿出一颗递给顾悉，“来吗？”
“我不会。”
顾悉礼貌的摆摆手，“那我就回去屋里准备出发了……”
“别着急……”老人突然开口说道，“以后如果在市区无聊了，可以常来玩，我跟我那老婆子，都很喜欢你们小两口呢！”
“好，一定，但真不是小两口……”
“叫我丁伯吧，你这孩子一表人才的，跟我儿子很像，唉，他还在就好了……”丁伯突然小声说道。
顾悉停下脚步，“您昨天不是说……”
“车祸死了……1年前，”丁伯又点燃一颗烟，背影微微颤抖起来，“我没告诉老婆子，她身体不好，受不住……”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啊，世事难料！但日子还得过，我还有老婆子，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无聊的时候来家里玩吧，老婆子也很喜欢你们呢……”
……
省道两旁的杨树飞速略过，顾悉沉默的开车，想着昨晚的气氛，想着丁伯最后的话，想着……
顾悉看着坐在旁边的莳萝，她正不停打着瞌睡，他轻咳一声，莳萝茫然的睁开眼睛。
“到了？”
“还没有……以后，再一起去看丁伯吧。”
莳萝困倦的“嗯”了一声，喃喃道，“你昨天真的折腾死我了……”
突然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音，车子骤然停下！这画面……似曾相识。
莳萝瞬间清醒了，“怎么了怎么了？”
顾悉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你脸怎么这么红？”
莳萝扶着顾悉的胳膊，摸了下他的额头。“奇怪，已经退烧了呀……”
“我昨天……晚上发烧了？”
“你忘了？”莳萝瞪大眼睛，“做噩梦，大呼小叫的说梦话，一直嚷着冷冷冷，最后还发烧了，我为了把你拽上床睡，把珍贵的晚饭都消化掉了好嘛，现在你跟我说你都不记得了？”
是这样？
“就是……这么折腾的？”顾悉神经质的问。
“那还能怎么折腾……手好酸……”
“哈……哈哈……太好了……”
顾悉舒了超级长的一口气，瞬间感觉活了过来。
……
“……你们怎么一起从车上下来？”
黄宗赫歪头打量面前的两个人，他是每天上班最早的人，每天9点钟准时到店，顾悉特意把车子停到绿茉居后身，想从后门悄悄进去，没想到……被去库房取生豆的宗赫堵了个正好。
现在是9点半，此时的顾悉面容狼狈，而莳萝……黑眼圈的吓人，还套着条艳丽的老年连衣裙。
“我……他……”莳萝和顾悉齐声说，然后两个人瞬间涨红了脸，又都不吱声了。
宗赫瞪着他们半天，然后面无表情的，把缠着绷带的右臂晃了晃，
“你们没看见我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