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海不情不愿地将小哪吒抱在怀里,眼里的嫉妒射向那方浑然不知的顾小淼,久久不能散去。
对床小帅哥觉得这一出泡沫剧很没意思,把手伸进被子里,眼神丝毫不客气地朝着杭海丰满而暴露的胸脯上一遍遍略去。
刚好把那女人的神色全部收在眼里,手上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好一出连台词都没有的后宫戏。
“啊。”杭海手下解恨地捏了捏不断伸到自己胸上的小手,眼睛却不转不动。小哪吒咧嘴叫了一声,愣是没有哭出来。
走廊里,皮鞋踢踏地面发出的“啪啪”声渐渐听不清楚,约莫着向元鹰和钱梦华走远了以后,顾小淼才收住嘴角的欢喜。
表情突然变得很肃穆,像看党章一样,顾小淼趴在被子里研究起了那一堆小本本。
身份证不是崭新的,上面的有效日期是2008年-2018年,照片还是顾小淼中学时的模样,很真很真,真到看着现在二十好几的她根本就想象不出的模样。
户口本也很真。母亲死后,父亲带着还没有预料到后妈到来的天真淼去销户。从那个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的日子起,这本子上和这段通话般转折的人生里,就永远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爸爸,愣是一点想把她迁到自己户口本里的意思都没有。
至于那张出生证明,不用看了,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没见过其他的样本,无法鉴别真伪。
结婚证倒是在处理妈妈的遗物时见过一次。年代久远的那一份在妈妈去世前,两个人还甜甜蜜蜜地去民政局换过新,可没想到新本子才握在手里几年,就不得不撒手人寰了。
可见,这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没有魔法反噬的契约,散了也就散了,少有人为照片里的另一人守丧三年,更少有人殉情。
既然有一个是真的,那多半就全部都是真的。耳畔的蜂鸣伴随着头晕目眩响起,失忆?真是个将过去全盘否定的好办法。
既然如此,那就不再去想,不再去回顾什么,反正有那样一个家庭禁锢着的背景,能衍生出什么值得流连的好回忆呢。
眼前渐渐清晰,顾小淼安然地笑笑,还好,没有忘了自己唯一可以托付、可以借钱的死党。
手指不太灵敏地点了一个数字“2”,拨出,打开静音,两眼一闭等着那头的人回应。
要是在两天前,恐怕顾小淼就会失望了。那时候的刘于蓝,还在中国移动不能涉足的欧洲各国陪着蒋行知到处瞎转悠。
交通工具从飞机变成火车,火车,还是火车。除了微微可数的船之外,大部分交通工具都变成了无论怎么看都不够高大上,也不够浪漫的火车。
终于,在那场新郎官越来越兴奋,新娘越来越郁闷的火车旅行结束之后,刘于蓝宁死不肯就这样回国,强扭着某人来到了南韩。
“为什么不去日本!”蒋行知对着自己老婆手机屏幕上的一床帅哥们发表抗议,自己早在决定娶某人的时候就已经将屏保换成了某人的照片,而某人竟然一点身为人妻的自觉都没有。
刘于蓝心满意足地对着一柜台,又一柜台的正品韩国化妆品,回问一句:“你看恐怖片吗?”
恐怖片?这个节目不错。夫妻俩在度蜜月的最后,一起看一部恐怖片神马的,省得以后回家工作起来太忙,没有时间做这种谈恋爱才会做的小事。
蒋行知双臂穿过刘于蓝腋下,紧紧环绕在人家温软的小肚腩上,使坏在人家耳边吐气:“看啊。”
刘于蓝猛地转身:“那日本的恐怖片最真实最吓人最刺激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不让背面抱抱,那就正面抱抱好了,蒋行知疲软地说了两个字,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刘于蓝拢在怀里。
刘于蓝扯下这块突然发骚的狗皮膏药,义正言辞:“日本拍的那么好,保不齐就是因为他们见过真的!搞不好家家户户都闹鬼!”
“铛!”旁边的柜员估计不是韩国人,而是去韩国打工精通中文的日本人,刷地一下将里面的玻璃柜门合上,吓了两人一跳。
当然蒋行知是不至于那么胆小的,只是把某人抱得太紧,才被连累地一起跳了一下:“你没事吧?来,摸摸头,别怕。”声音甜腻,眼神却如片片寒刀,飞向刘于蓝身后的柜员。
电话适时响起,还没弄清状况地刘于蓝一把抢过蒋行知握在手里的手机,兴奋地跑出商场,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冲着自己的手腕子呐喊:“小淼!”
“你死哪去了!半个月了QQ也不响,微信也不回,我不是说了接不到电话你必须回我QQ的吗穿越了你!”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泼妇!
“是啊,我穿越了!我回到三年前了!欠一屁股债,你快点来救我啊!”
刘于蓝一愣,看了一眼手机,确认一下,不是诈骗电话,软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蓝——我失忆了。”顾小淼趴在医院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被子里,呜咽呜咽地哭起来。真的好委屈行吗,本来就娘死了,爹不疼,居然还失忆。
一听到顾小淼的哭声,刘于蓝这边算是彻底凌乱了,一把推开开在精分着一边揉她脑袋一边嘟嘟囔囔要去和那个柜台服务人员对骂三天三夜的蒋行知推开,见佛杀佛地从人流中横穿出去,站在马路边要拦车。
被丢下的蒋行知瞬间抽了一口大韩民族的冷空气,智商恢复正常,三两步追到刘于蓝身边扯起她螳臂当车的小胳膊,往后退了两步,没收她另一只手里的爪机。
“你怎么了小淼?”
顾小淼听着手机里突然出现的男人声音,委实吓得不轻:“。…。。你谁啊?”
蒋行知扫了一眼屏幕,确定上面是小淼两个中国大字没错,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句自以为是冷笑话的笑话:“你失忆了?我是她老公!”
对面彻底哑口无言,怎么不过就是失去了三年的记忆,两个按说才刚刚大学毕业的丫头就都有老公了呢?自己还有了娃!
“哎呀,你给我!”刘于蓝扒拉过去,本来还对自己这个老公寄予厚望,没想到一句话就说到僵局去了。
“小淼,你不用怕哈,我这就赶回去。”刘于蓝尽量的压低声音,掩饰自己也陡然上升的紧张:“你先告诉我身边有什么人?你在哪?”
顾小淼猛地将整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掩耳盗铃,闷闷说道:“我在医院,是一个自称是我老公的人送我来的,还有他的朋友和保镖。”
“老公!小淼,你老公叫向元鹰!你翻开我空间里‘她的婚礼’那个相册就能找到他了,其他人都是骗子,你都不要信!”刘于蓝万分惶恐,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小淼被人抓去差一点轮奸,被方志远拐走一系列惊悚万分事件。
“就是叫向元鹰的!”顾小淼“啪啪”找到那个奇怪名字的相册,里面的一双璧人,女的赫然就是自己,笑得无比香甜,背景是一个草原,身边是那个被自己当做救命恩人的家伙……
“呼……那就好那就好。”刘于蓝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狠命锤了锤蒋行知的后背。反复重复警告几句,类似于“你现在是有钱人的老婆了,要万分小心,有一堆男人想玩死你,还有更多女人想整死你上位,你能相信的只有向元鹰,啊,还有陈致……”
电话挂断,顾小淼把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闭着眼睛深呼吸几口并不怎么新鲜的空气,等眼皮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才缓缓睁开眼。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抓耳挠腮地听这三年经历的时候,将身体换了个方位,脑袋跑到了床尾,从被子里一出来,正对上门口。
那么多名字,情节,听起来就像是古人的历史一样,晦涩难通,根本就在理解之前全都被忘光了,只记得最开始那一句:“向元鹰,陈致,可靠,其他都是屎”
那钱梦华呢?钱梦华这么多天围着自己,给孩子又是端屎又是把尿的,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自己,他也信不过嘛?
顾小淼趴在隐隐散发着脚汗的床尾,胡思乱想着,突然闯进来一个庞然大物。条件反射地举起双手挡在脸前,那大物居然越过了自己,径直冲到了最里面的墙边,指着杭海破口大骂:“贱人!你个小骚婊子!抱的是谁的龟儿子!”
刚刚百分之八十确认那龟儿子是自己的顾小淼呆愣愣地从指缝里瞧过去,才看清进来的庞然大物不是什么妖怪,而是那个只来看过杭海一眼的胖子。
趁不被注意,赶紧将头调转回去,和对面方才还在兀自律动的小帅哥一样,身体尽量蜷缩成一团,躲在墙角,丝毫都没有一点当妈的觉悟。
早就猜到那胖子和杭海的女人的关系不一般,也听过杭海倒给大家听的苦水,顾小淼对这个和自己一般年龄的姑娘充满同情,虽然不敢亲自冒出去强出头,但是咱有保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