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散去，冰冷的墓园里，尸骨未寒，却是人走茶凉。
赵爸赵妈不堪重负，有好几次要昏厥过去，已经被刘樾送回了家。墓碑前，只有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伫立，凝视，眉目间，挂了许多风霜。
向元鹰带了好酒，他想，这么冷的天，带多少山珍海味，鲜花水果，都不如一瓶五粮液来的实在。啊，一瓶好像不太够，五瓶吧。
刘樾把赵爸赵妈安置好，开着车，弯弯绕绕又回到了墓园。趁着赵萌的灵魂还没走远，再说上几句兄弟之间的话，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叨咕：“下次换我住院好了，楼下有一个小护士，棕色长发，中分，肤白腿长，身姿纤细，你的菜！你说过，最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傻子，二十五六的人了，却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一个。”
把车停在墓园外面，裹紧大衣走进墓园，刘樾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四周一张又一张的黑白照片。
向元鹰打开一瓶好酒：“对不住了，忘记带杯子。”说完，就仰着脑袋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用衣袖一抹嘴角：“没毒，安心喝吧。”
“啪”的一声，刘樾看见一个男人将一瓶酒摔碎在一座墓碑前，驻足，那身影永远不会忘记，是向元鹰！
大冷的天，已经晌午，各家祭拜的人都已经散去，向元鹰也没有想到，刘樾会再返回来，大大方方盘腿席地而坐，坐在赵萌坟前，看着黑白照片里的人觉得分外好笑，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鹤立鸡群的精英警察，居然长得那么可爱，活脱脱一个伪娘。
“你可能调查过我，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曾经带过大檐帽，拿过枪，出生入死，有过一群好兄弟。不过我不完全是军人，也不是你们警察。国防生你知道吧？我学建筑的。”
刘樾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听着半瓶五粮液下肚的男人说着掏心窝子的话，却没有下文了。
似是有所察觉，向元鹰停止唠叨，只是一口又一口地往肚子里灌酒，时不时的，还往地上倒一点。地面上本来就干冷干冷的，酒水走不了多远就凝住了。
刘樾看得闹心，忍不住想走过去给某人一顿胖揍，再捡个酒瓶子往脑袋上来个几百下爆头，给逝者来个新鲜的血祭。
“我们都且从前有过这样的豪情壮志，路见不平，呵，别说是路见不平，就算是真的看见大路上有坑，都会一腔热血冲过去咳血填平。”
刘樾一步步靠近，慢慢走过去，渐渐逼近那个不知死活的人。
向元鹰陡然起身，看向身后，朦朦胧胧的眼前，是一个穿着厚重的警队棉袄的，有点像熊瞎子一样的东西，皮毛纯黑，大檐帽下面，两只眼睛血红精亮。
他这一转身，刘樾也看见了向元鹰眼里的清光，执着坚毅，好不躲闪。
刘樾片刻迟缓，最后，还是决定一拳打过去，向元鹰也不还手，喝得烂醉如泥，被打得脸侧向一边，鼻涕映着冷风喷涌而出，身子一个踉跄，跌坐在墓碑前。
“如果我不是警察，就把你绑在她的石碑后面，白天日晒，夜里雨淋，虽死不休。”
刘樾走了，只打了一拳，只说了一句话。不是怂，也不是怒火全消，只是没有办法，他现在还不清楚向元鹰在这场悲剧里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来日方长，没有人能杀人不偿命还全身而退，天网恢恢，总有一天会血债血偿。局长亲自批给他一个星期的假期，一个星期之后，他就顶替赵萌曾经位置，是重案组的组长。
可惜这件案子的所有资料和证据，已经被收回，说不定，已经被销毁。
向元鹰看着讪讪离开的刘樾背影，“哈哈”地笑了，笑的好猖狂，好开心。
算了算时间，顾小淼已经是二十岁了，身中的骨肉也已经有四个半月大，这在二十一世纪，是不是有点落后啊，听说只有农村里不用上学的姑娘才会嫁人这么早呢。
向家房子前面是花园，后面有一个不太大的游泳池，深秋的时候就已经放光了水，入冬之后有清理了里面的落叶子，昨天夜里下了雪，现在，里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映着池壁上天蓝色的瓷砖，特别好看。
小葡萄带着棉帽子，毛茸茸的耳包子，紫色的围脖，厚厚的手套，跟着妈妈下了池子。玩的好不开心。
江景泉最近肚子也来越大，长得比顾小淼的肚子还快，脾气也越来越收敛，做事也比以前小心三分，更要紧的是，越来越离不开顾小淼，不管向志昊软磨硬泡怎么求她，就是不肯回自己的家。此时，她正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远远地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下面的美人玩。
一起看美人的还有泳池边的美人他老公。已经过完年了，向志昊每天都跑进跑出地去工作，而向元鹰却总是赖在家。
“你好美。”不知什么时候，向元鹰也蹦到了池子里。
“是吗？”顾小淼用沾满了雪的袖子拍了拍向元鹰的脸。
向元鹰打横将顾小淼抱起，向泳池外走去，满脸的‘毋庸置疑’。
小葡萄自顾自的接着玩，玩累了才发现，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要哭！左右一看，泳池边有几杠细细的台阶，旁边还有扶手，就跑过去，自己爬上去了。
江景泉看见小葡萄也回屋了，放下心来，回去睡午觉。
“大哥！别乱来！”顾小淼被直接放在床上。
“顾小淼，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像是在欲拒还迎。”向元鹰脱了自己的外套，又伸手扒了顾小淼的。
“啊！老公，饶了我，饶了我吧。”
向元鹰好喜欢听某人求饶的声音，越发的玩心大起，接着脱顾小淼的衣服，还得挺直了腰杆，生怕压到肚子里面那个小的。
没有办法，大白天的就被迫半自愿地做了羞羞的事，顾小淼怒嗔：“你什么时候回A市啊，回公司啊？”
向元鹰伸手，又摸了一把怀里瑟瑟发抖的尤物：“你要我走？”
“不是！”是我大着肚子，你这样我吃不消啊，一句话不敢说出口。
“小淼，”向元鹰突然正经的温柔呼唤，狠狠吓了顾小淼一跳。
“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好吗？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人都不见。”向元鹰将脸埋在顾小淼的秀发里，说得格外沉醉。
顾小淼也是一呆，还想再听些什么，身上的人却已经沉睡一般，呼吸绵长。
夜里十点，挺尴尬的，睡了一下午，现在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向元鹰在客厅里捧着小葡萄看动画片，也不睡。
顾小淼敲开江景泉的门，向志昊还没有回来，江景泉也没有睡。
“小淼。”
“我来陪陪你，今天我们一起睡吧。”
顾小淼爬上江景泉的床，把自己埋在江景泉的被子里，看着江景泉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着育儿经。
“可信吗？这些人都不知道有没有相应的水准，就敢拍了视频传到网上去。”顾小淼无聊吐槽一下。
“你这是在质疑我搜刮资源的能力。”
一说到资源，刚刚游戏了一遍的顾小淼小脸一红，想到了那个。
江景泉立即心领神会：“那个资源我也有。”
顾小淼讶然，曾经在大学宿舍里的时候，几个女孩也曾好奇过，也有人实战过但是不好意思跟大家分享，例如顾小淼同学，但是任凭她们在电脑上各种搜刮，都没有结果。
还不等顾小淼做出反应，江景泉啪啪啪点了几下鼠标，就蹦出了一堆文件夹，全都是各种诱人的标题。
“看哪个？嗯嗯？”
顾小淼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随手伸出爪子在屏幕上一点。江景泉就将那个文件夹点开了，哼哼唧唧地，极好的音质拼命体现自己的价值。
两个孕妇看这种东西，也是醉了！
“小淼。”江景泉唤了一声。
顾小淼无语了，最近怎么每个人叫自己名字的时候都好像是格外认真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向志昊最近在外面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是我老公。”顾小淼炸了，猛地从被窝里惊起。
“可他在帮你老公变卖资产。”江景泉一脸的语重心长，还眼带可怜傻子的目光。
“我不知道啊。”
江景泉看顾小淼雷劈一般的蠢样子，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重新把她拉回被窝里，摸摸了她的头发，小声解释：“你也不用着急，他只是把一些七七八八的小零碎卖掉了，支柱的公司还在正常运营。”
顾小淼并没有着急，也一点都不担心，反正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要说以前，确实是为了父亲的公司才联姻，才有了现在种种的羁绊，但是现在，就算向元鹰一无所有，也没关系。难怪，向元鹰这几天一直都懒洋洋地赖在家里，还说要“做一对神仙眷侣，不问世事。”
顾小淼只是怕，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习惯了的向元鹰真的过上那样的日子，会不会无聊到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