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的大事,在外界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关注。现在,大部分的平台的热搜都被“陈致”两字占领“巨星痛失爱妻”、“爱人暴死,陈致何在”、“某大导演新年巨作告吹,泼街寻找失约艺人”、“爽约巨星被告上法庭”、“赔款两亿!陈爷破产!”、“华丽浮出,深情不过一个月”、“当红主播女友新上位”、“昔日风流已出家”……
出了片场的陈致带着棒球帽大口罩,在保镖的掩护下撤离,一票剃了半边头发的女粉丝跟在保姆车后面潸然落泪。
为了平息舆论风波,陈致主动跟公司说自己决定出家。现在,剃成光头的陈爷反而因祸得福,接了时下最红的一个网络畅销小说翻拍的电视剧本子,饰演里面的主角:一个和尚。粉丝数量从一百万降到十三万,转眼间又暴涨到两百六十七万。
“陈爷,喝口水。”助理小孟给一闲下来就面如死灰的主子打开一瓶矿泉水,送到嘴边。
陈致微微张开双眼,接过水来一饮而尽。有人说,想流泪的时候就喝点水,泪水就会被顶下去了。
“爷!爷您慢点喝,喝多了会水肿,明天还要拍戏呢!”小孟心里心惊肉跳,嘴上却却还是恭毕敬地提醒道,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打开的一瓶百岁山被喝得精光。
“也是,反正爷现在比女明星都瘦了,能肿到哪儿去呢。”小孟低头叹了叹气,乖乖将空瓶子收好。
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很少说话的经纪人钱梦华突然悠悠开口:“有一个帖子,去不去?”陈致复出之后,公司就派来了这一阴一阳两个男的跟着自己,寸步不离,助理小孟就是那个阴的,而经纪人钱梦华就是那个阳的,这种决定,向来是从不过问陈致,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去?”陈致好奇地问道,气场居然没有一个经纪人硬朗。
钱梦华将帖子往小孟身上一扔,继续仰头大睡:“你自己看看。”
小孟打开帖子递到陈致手里。
“不去。”陈致嫌恶地将精美的帖子扔到座位底下,狠狠蹍了几脚。
看见主子心情不好,车里没有人敢再开口说话,只有钱梦华的鼾声微微刺耳。
请帖是八月十五,阳历九月一号,向氏集团小公子的满月酒。心语的案子,一直都没有一个清楚的交代,那个地方,陈致这辈子都不想再去。
本来,向元鹰和小淼也没有心情办什么满月酒,但是向志平和沈慧听说孙子出生,从军区赶了回来,说最起码要有所表示,不能等孩子大了,再让外界误会是私生子什么的。所以只是请了一些所谓的“主要人物”。而陈致,作为颇具影响力,粉丝影响力堪比两个军团,更胜两个军团的巨星,必然要在其中。小孟还问过“为什么粉丝会比军团还厉害?”
钱梦华难得笑着回答说:“因为咱们爷的粉丝大都是女的。”
陈致回到A市江景泉当初给顾小淼用来藏身的公寓,从那个时候起,这里就变成了大家的避难港,谁心里痛,谁有心事,谁想逃避,都会躲到这里来。最近这两个月,这里的主人是陈致。
不需要钥匙,里里外外的门禁都是密码口令。陈致每次结束工作都会回到这里,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然后洗个澡,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说胡话,希望,心语可以像贞子一样,从电视里,冰箱里,或者是落地窗走出来,再咬自己一口什么的。
脖子上的齿痕已经渐渐淡去,趁着还没有被完全抹掉,陈致找人在原有的痕迹上做了刺青,还为此被钱梦华骂的好惨。
有什么的呢,拍戏时贴张痂皮或者多抹点白粉不就行了吗,大惊小怪。
那个人也识趣,这么些天从来没有打过一个电话,今天倒是不一样,又是请帖,又是电话的,真是觉得自己弄不死他。
“你那天过来吧。”
陈致接起电话,那个人连招呼都不打,径直就是命令。
“好啊,我给你们包一个特大的红包。不过,你就不怕我的粉丝会砸了你的场子吗?”
“何亦君,你明明清楚凶手不是我。”
“但是我不想去你家,不想看见那些人。”陈致捏紧了手里的遥控器,恨不能将手机扔出去,杂碎天花板,杂碎电视机,杂碎落地窗,杂碎,统统都杂碎,他们那群狗杂碎。
向元鹰语气和缓:“我有一个计划,难得他们都在场……”
第二天,陈致像打了鸡血一样,恳求导演将他所有的戏份都紧凑安排在两周之内,晚上还要求睡在片场。其实根本就不是睡了,每天从凌晨三点起来做造型,一直排到晚上十二点过,睡觉的时间简直少得可怜。
小孟心疼得快哭了,陈致却不听劝告,钱梦华摆了张弹簧床也住到了片场。
“可以回来后接着拍,你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夜里,仅有的两个小时睡觉时间,钱梦华跟睡在一边的陈致说。
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平时也很累,但还是重度失眠的陈致,现在睡眠的时间少了,工作繁重到变态,反而能睡得安稳些。
“紧张的拍摄”,在这一行已经摸爬滚打了六七年的钱梦华,第一次真正目睹了什么叫做紧张的拍摄。如果陈致演的是一个面瘫和尚就好了,每次出场就是坐着点点头或者站着点点头,偏偏这次的角色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和尚,前一个星期,每天二十个小时的活蹦乱跳,各种耍宝,后一个星期,楞充盖世大侠舞刀弄棒,那一根烧火棍道具,比陈致的脚脖子都粗!看得钱梦华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小孟同志却渐渐的开心了许多,因为平时每天喝水管饱的陈爷,现在开始吃饭了,而且饭量惊人,虽然每顿都是素菜。
陈致以前是个风流少爷,身边总是男男女女一群一群,订婚之后,身边就剩几个男的了,后来吸毒被抓,就越发收敛,现在,除了尾随在后面车里的保镖之外,保姆车上只有司机、经纪人、助理和他。
“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小孟,二叔,你们可以放假了,等我通知。”
“好的,老板。”司机回道。坐在陈致身边的小孟体力不支,早就已经睡着了。
将陈致送到房门口,钱梦华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一旁,等着陈致开门。
“你干嘛?怎么还不走”
钱梦华不说话,也不转身,直愣愣地等着看陈致按下什么密码。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钱梦华的一举一动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对陈致简直是无微不至。陈致骇然:“你不会是那个吧?”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人家不说,也就没有必要再问。悻悻然陈致打开房门,钱梦华紧随其后。
“我这里三室一厅,你随便住哪个房间,别跟我抢电视和沙发就行。”陈致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把所有灯都打开之后,从冰箱拿出个苹果,自顾自吃了起来。
前半夜,陈致还小人之心的想过钱梦华是否别有用意了,后半夜就不管不顾地四仰八叉在沙发睡死过去,沙发旁的茶几上,欢乐的摆了七八个苹果糊。
钱梦华从房间里走出来,氤氲的湿气包裹着半裸的身躯,未干的头发滴答滴答着水珠,从耳后流转到锁骨。
慢慢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将苹果湖一一收在脚边的垃圾桶里,转身去隔壁房间拿了张被子给光头陈致盖上,偷偷看了好一会儿,果然把陈致热醒了。
“喂!大夏天的你给我该这么厚的被子!”陈致气急,睁眼就是一吼。
“我不是怕你睡死了滚到地板上吗,陈爷皮肤白皙如雪,毫无瑕疵,吹弹可破,可是上了大保险的,我作为公司派给你的经纪人当然要保护好你的每一寸……”边说还边上下其手,好一顿明目张胆的揩油。
“滚滚滚,但半夜的废话那么多。”陈致耐不住这人动不动就撩拨一下,只好踢了被子随便找了个房间进去把门反锁,倒头继续补交,明天可是有一场大战呢。
钱梦华奸计得逞,总算是把某人赶到床上去好好睡觉了。起身拍打拍打皱皱巴巴的沙发,顺手关了放着恐怖片的电视,拉上窗帘,左右关了除卫生间以外所有的灯,方才回去自己的房间。明天,要赴死一战吗?
向元鹰并不想在自己儿子满月那天大动干戈,但是总不能白白浪费这个老狐狸齐聚一窝的难得时刻吧。就算是不能血溅当场,也至少让他们落得个七劳八伤。
时间是正午十二点,地点是B市五A级风景区常山。
常山是一座小山,海拔不过百米。山上的每一寸植被都是人工打理的,蜿蜒宽阔的柏油路从山脚一直铺到山顶上。
向元鹰穿得西装革履站在山下拦截“各路诸侯”,向志平和沈慧也站在旁边等待客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