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朝伟觉得老人家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想自己亲眼看看当时留下的一些证据，眼睛盯着柜子上面，嘴上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老人家笑了，满脸笑开了八个褶：“你小子还挺聪明，还知道后来。”
袁朝伟厚着脸皮子笑笑：“嘿嘿，我这不是好奇那八个亿吗，人都死了，项目肯定出现困难，后来国家是不是又派了一批？”
老人家抻长了脖子，看看天花板：“后来，当时国家穷啊，就借口说这次意外要人家德国方面负责，后来八个亿利息归零，再后来家属闹闹，人家就不敢要这笔钱了。”
我擦！所以说，这九个人的命换了正正八个亿？全国工人一百年的薪水？那中国现在十七个亿的人口……袁朝伟简直都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袁朝伟继续问：“那项目呢？不是说还有一系列合作项目吗？”
老爷子不知道从哪搬来一个梯子：“做了啊，德国人做了啊，自己掏腰包，帮着完成了咱们中国的这些个项目，说是履行承诺。”
袁朝伟需要静一静，顺便拉住抓着梯子就要往上爬的老爷子一块静静：“怎么，你不看了？”
袁朝伟揉揉太阳穴：“不看了，饿得头晕眼花，咱爷俩出去喝一杯吧。”
老人家笑了：“我就不陪你了呦，我还得回家哄我重孙子呢。”
虽然这样说，袁朝伟还是和老爷子一起出了档案馆，开着车送了老爷子回家。在回自己家的路上，袁朝伟一直觉得哪些地方有错口，但就是找不到，需要好好捋一捋。
德国借钱，要还的，但是我们死了人，赖账，就不还了，可人家把后续工作都做了，而且是自己又掏腰包，那之前的钱哪去了？
哪去了！袁朝伟赶紧调转方向，直直开到老爷子家楼下，车子被保安拦住不让进去：“我找刚才那位老人家，就我几分钟之前送回来那个，我们认识。”
“刚才？刚才那我看见了，那老头下车就走了，没进我们小区。别想混进去，我们这是高档住宅。”
袁朝伟傻眼了：“什么？他不住在这？”我的天！这老爷子居然摆了自己一道。那，他说的话还可信吗？
袁朝伟有些不相信，不依不饶：“哎呀大哥你可别骗我，我是警察。”
门卫大哥比他这个刑警队长可牛多了，大拇指一指：“警察？我们这里住的都是歪果仁，不怕咱们这中国警察啊。”
袁朝伟崩溃，心里那点小自信咔嚓崩盘，只能讪讪离开，其实还想骂回去歪果仁怎么了，歪果仁也是在我们中国人地盘，但是算了，口舌之争并没有什么用，还是赶紧去周边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老爷子身影，应该还没走远吧。
可惜，天上下着下雨不断，饶是找到了八点过，也没有找到类似的，袁朝伟突然感觉自己可能见了鬼了什么的，赶紧把车开到警队辟邪。
办公室里，虽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但还是忙得人仰马翻，乌烟瘴气的，最近事情有点多啊，尤其袁朝伟不在，还把最能干的京华路给带走了，大家都乱了套了。
好不容易等到袁朝伟回来，他倒好，自己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整天都看不见个人影。京华路要是不尽快把这些烂摊子都给解决了，上面一定要找袁队喝茶，喝藏茶了。
袁朝伟一进门，低着脑袋，逃也似的直直穿过人群的问候，一脑袋扎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嘭一声关上门，把外面的纸张都震飞出去好远。
队长怒了！大家一收到这个讯息，立即安静了许多，都悄悄的回到座位上去，连说话都用写字条的方式。
袁朝伟坐在自己的宽大椅背里，这把椅子超贵的，远在公用配置之外，是自己掏腰包买的。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每天在这上面耗着的时间，远远超过自己的床。
袁朝伟把所有的灯点着，让自己处在一个被灯光打得像是一个奇幻的曝光空间一样，全神贯注地思索。
如果老爷子是骗自己的，有两个可能，一他无聊，说着玩的，那就没必要担心。二，他是有意的！
有意。好意还是恶意呢？好意的话，为什么不让他送他回自己真正的家，如果那时他的家，为什么保安要否认呢？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如果老爷子的出发点是好意的话。
二分法，哲学逻辑推断最有效最科学的方法。袁朝伟紧闭着双眼，继续想着，如果是恶意的话，那就糟了，简直有无限种可能。
好一点的，老头子是恶意误导，有足够的自信能够让他永远完全背离真相。坏一点的，在袁朝伟被调开正确道路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毁灭证据，这样即使袁朝伟发现什么，想要迷途知返也是不可能了。
这样想来想去，档案馆第二次还是非去不可。袁朝伟打通一个电话，希望外交官大人那边的时差不要差太多，能够赶紧接起这个紧急电话。
沈良成因为常年在外面奔波的缘故，家里的事都要依靠电话电脑去联系，所以，除了办公双线电话旁，永远有秘书候着之外，他自己的手机也从来不关机。
瑞士时间早于北京时间七个小时，现在正是下午2点，大小会议将将要开始的时候。接到袁朝伟电话，立马转到国内，连夜将袁朝伟送进省档案馆。
值班的保安将备用钥匙交到袁朝伟手上，把三楼的灯开启，吧嗒给袁朝伟敬了个军礼：“袁队长您随便看，我还要去门口守着。”
袁朝伟之前还真没太注意这个小伙子，这姿势一摆出来，肯定是正经八百的军人：“等一下。”
前脚刚迈出去的杨志辉立即转过身来，眼睛眉毛倒挑，一脸的不明所以：“还有什么需要我帮您做的吗？”
袁朝伟收起平时的威风来，扯出嬉皮笑脸：“嘿嘿，我能有什么事麻烦你啊，你一个小保安……”
杨志辉一听“小保安”这三个字，自尊心猛受打击，脸色瞬间变得虎黑虎黑，也不称呼袁朝伟为您了：“你这个人真没礼貌，说谁小保安呢？”
袁朝伟语塞，但，心里是故意地要跟这个小伙子搭话，于是装着左顾右盼了一番，问道：“这里除了你跟我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杨志辉转身如风，脑袋脖子腰成一百八十度，头也不回走出去。
“。…。。”袁朝伟傻逼了，原以为这小伙子是沈良成派来的可合作小伙伴，没成想会是这么傲娇的一只。现在好了，诺大的空间，大口喘个气都会有回声的地方，就只剩下自己。
空调的冷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吹来，清凉又干燥，袁朝伟接了一杯热水摆在自己面前，抱着老头子帮忙找到了那一袋子档案，身上盖起自己带来的外套，眯起眼睛休息。
皇朝公关公司里，大部分人都已经不知所踪，四下就只剩机器工作的声音。方圆趴在办公桌一脚，肚子又饿，脑袋也晕，分分钟就要昏睡过去。
顾小淼也小脸惨白，脸色越来越难看。唯独精神还很振奋的，就只剩莫名其妙跟着瞎忙活的向松和精神早就已经不在正常水平线的刘于蓝两个。
事情商量到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这两个任务非做不可。第二，其中任意一件都不是只凭借刘于蓝和顾小淼两个就可以完成的。可以用到的资源，顾小淼连顾飘飘都算上了，但仍觉得根本没什么希望。
向松纤长的食指不停在键盘上飞舞着，从上午到现在，接近十二个小时了吧，顾小淼脑袋昏昏沉沉的，越发觉得向松有问题。是惦记着任务中的一千六百万？还是对我。我们两个丫头心存幻想？
总之，向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小淼下巴垫在胳膊上，诺诺哀求着：“蓝蓝，咱们先去吃东西好不好，我好饿啊，你不饿吗？”
刘于蓝整个就是一走火入魔的状态，居然完全无视她。向松双手停在空中，看了一眼挂在墙上备用的钟表之一：“确实不早了，我们男生可以熬夜，你们女孩女生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方圆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本来就是她们自己的任务，我们白白帮忙就算了，难道还要通宵达旦的赴汤蹈火不成。好，就算我们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是不能一天不吃饭啊！
方圆霍地站起身，一把打开房门，外面的新鲜空气水一样倒灌进来，方圆小嘴一崛，看起来特别有底气：“我不管，我要去吃饭了，我要吃大闸蟹，你们随意。”
刘于蓝抱着肩膀皱起眉头，样子就像是留了长发的文初秋。顾小淼最后瞄了一眼刘于蓝，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小跑跟上方圆的步伐，表示立场。
向松心里一紧，还好方圆喜欢的人是文初秋而不是顾小淼，不然自己岂不是每天都要输上那么几回，心脏每天都要被捅上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