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太奶奶,这里好黑呀,传说中的极寒魔域不是极昼之地吗?”三个人向石头一样一坠到底,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别担心, 我有办法!”忽的,云娴手里出现了一盏明亮的灯笼,里面放着一颗明珠,“哇!好漂亮的灯笼,这样的设计真是独具特色啊!”子君夸赞道。
明珠散发出清澈的白光,将周围照亮。
“真是沧海桑田的变化啊,这样的幽暗之地,就好比是个巨大的坟墓啊!”
子君见太爷爷的言辞有些激动,赶紧劝慰道:“太爷爷,您别难过了,这样暗一些也比整天明晃晃的好,听说远古的魔都不太喜欢白天。”
“岂止是暗沉,而且怨气很重,这压抑的感觉都让人不自觉的想流眼泪!”云娴说着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闻着伤心,见着流泪,难不成这里有极大的冤屈?”
“永生永世,暗无天日的禁锢,本来就是冤屈。”显愤懑道,所说在从前他不会为任何一个魔的生死而感到悲哀,但是这几十万年来,饱受诅咒禁锢之苦,见此番景象不免生出许多同病相怜的感慨。
“也不知道爷爷、爹爹在哪里,太爷爷、太奶奶我们还是往前走走吧!”
“嗯!”显取出山河卷轴,放出一直鸾鸟来,三人屹立于鸟背之上,飞速前进。
一个时辰后便在地上,看见许多幽蓝的光点,冰雪之下凿出了冰屋,有门有窗户。三人落下,显收了鸾鸟。
“看来我们真的快找到了!”子君挽着太奶奶万分欣喜地说着。
“是的!是的!”夫妻俩幸福地对视了一眼。
“魔君住的地方应该是比较辉煌的吧!你们看那边那座房子像不像宫殿,宏伟壮丽,晶莹剔透,我们去那边吧!”
子君拉着二老往那宫殿似的房子而去,没走几步就被一帮奇怪的人围住了,看着他们穿得怪怪的,人头兽身,兽头人身。
“你们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一个人身马面的人威吓道,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头目。
子君刚想开口,太爷爷便释放出重重威压,那些估计是道行微末的小兵,尽数倒下。
“带我们去见魔君!”他冷冷地说道。
那个马面仔细地打量了三人,爬起来朝宫殿里跑去,片刻一个身着玄色衣服,身高八尺的魁梧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威风凛凛,那些小兵丁都退到他的身旁。
“是你们要见我?”男子冷厉的声音就像霜刀一般,不含半点感情。
子君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她曾经在幻觉里见过放大版的,缩小版的,还是头一次见真人版的,她激动拉着云娴的手道:“太奶奶,这就是爷爷!”
云娴手里拿着明珠做的灯笼,眼前的面庞确实是她朝思暮想的孩子,只是此刻她已经泪眼模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夫妻俩很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各自取出一块芙蓉玉珏。
“辰儿,你还记得这玉珏吗?”
子君看着太奶奶将两块玉珏一起放在掌心,颤巍巍地伸出手,眼泪夺眶而出。
云娴见男子表情依旧,又上前几步,“当年娘将其中一块玉珏系在你的手上,留一丝神识在里面,才能够在数十万年之后见你一面。”
子君瞧见男子的喉结出动了一下,知道他定是记起来了,或许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拉着太爷爷走到太奶奶身旁,兴奋地跑到魔君面前:“爷爷,这真的是太爷爷、太奶奶,你看你们长得多像啊!”
她看着魔君,手背过去指向二老,见他还是踟蹰不前,内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
“你不记得那玉珏,难道连那绿色的仙裙也记不得了吗?当年它可是一直裹在你身上,为了一家团聚,太爷爷被封印在湖底几十万年,太奶奶一缕残魂在世间飘零落寞。”她说着说着,渐渐地泣不成声。
终于那个冰山人,肯移动步伐了,二老互相搀扶着上前。
“孩子,是爹娘对不住你,生下你却无法在你身边护你周全,给你家的温暖!”白发苍苍的显终于是憋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
魔君没有抗拒,但也没有回应, 他拿起其中一块玉珏,轻轻抚摸一下,眼眶也湿润了。
终于那僵硬的嘴唇动了一下:“太久了,太久了,在无数个幽暗的梦里,我曾听见有人唤我旦辰,我真的是这个名儿吗?”
“当然,孩子!‘昊天旦旦,及尔游行’,这是你父亲给你起的名字,没想到你真的开创了一个新的纪元。”云娴也抓住他的手,温情的眼泪不断地滴在他的衣服上。
“爹,娘!”他终于喊出了声,估计这两个字在见面的那刻起就在他的喉咙里徘徊了千万次,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子君蒙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还呆呆的立在一旁,赶紧凑上去,云娴一把将她揽了进去,原来一家人团聚真的好温暖。
严阵以待的魔兵也收敛了兵刃,各自散去。
好半天四人才分开,“爷爷,爹爹呢?爹爹是在这里的对吗?”
“一会儿你就见到了!”魔君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此刻终于是不那么冰冷了,“父亲,母亲,我们进去吧!你们衣衫单薄,外面太过清冷。”
虽然他们都是功力深厚的长者,不惧怕这些,但是这句关心的话听着还是非常感人。高高在上的魔君,此刻却变成了孝顺儿子,这真是破天荒的奇事。
子君挽着太奶奶,旦辰陪在父亲的一侧,向他们介绍着周围的一事一物。原来他们把外面那些无法带走的事物都雕刻在了冰墙之上,墙角点缀着冰花,冰柱上雕刻着象征权力的花纹。
穹顶的冰层里跳跃着许多蓝色的火苗,将宫殿里映照得幽蓝幽蓝的,这大概就是照明工具了,真美!
“这里真美,比天帝的天宫也不遑多让!”
听着孙女的夸赞,魔君的僵硬的脸浅浅一笑,吩咐在一旁侍奉的小魔道:“去把太子请来!”
那是个人头人身的魔,埋着头听了吩咐,应了一声:“诺!”便出去了。
终于可以看见父亲了,她的心中无比激动,不时地往冰殿之外望去。冰殿两侧开有两个小门,魔君带着他们向左侧而去,爬上弯弯曲曲的冰阶,来到一处宽敞的厅室。
“这里是冰霄殿,是整个魔域的制高点,站在这里极目而视,可以看见魔界的全景……”旦辰向二老介绍了魔界的布局,人员分配和官阶品次。
“想不到一向不受拘束的魔,也可以被管理的这般井井有条!”显赞赏道。
子君在想,可惜川雩不能一起来到这里,凭他的才智,若是在,应该会有更多的见解。
“爷爷,为什么这里这么黑呢?”
“沧海桑田,日月星辰也发生了变化,神界以移山倒海之力,将魔域镇压,这极寒魔域的天就变成了这般,不过极北之地的冰层每隔一段时间还是可以透下许多亮光。”
“没有光便无法种植食物,那你们吃什么呢?”她用好奇的眼光望着这个万魔之君。
“是啊,孩子,你们以何为食呢?”
二老也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魔君看起来是想略微的卖一下关子。
“还有,还有,既然有通往外界的出口,为何你们不出去呢?”
“敌众我寡,纵使我一人活下来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孩子,你做得对!”云娴道。
原来他威严的外表下藏着这么多的寂寞和考量,当魔君真麻烦。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素衣的男子,神色淡漠地出现在门口,微微弯曲身体,揖了揖手,远远地道了一句:“父亲!”
父亲虽然从前也是不苟言笑,但也不似今日这般,好似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旦辰看着儿子这副表情,面色再次僵硬了。
“陌儿,来见过你的爷爷和奶奶!”旦辰语言冰冷,好像一个君主在呼唤一个臣子,看来他们这父子关系不是一般的坏。
子君顾不得他们父子究竟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大声喊道:“爹爹!”
旦陌的身躯一颤,猛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孩儿,正热泪盈眶地朝自己跑过来。虽然她的样子变了许多,但是血脉的感应还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变,那这是他日夜思念,忐忑难安,放心不下的女儿。
父女俩时隔十多年,终于相见了,子君扑进父亲的怀里,就像小时候一般。幸福来的太突然,方才仆人来报,他还以为是父亲又有什么训示。
“没想到我的小子君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真好,真好!”他轻轻拍着她的背部,良久目光才移向站在一旁的二老。
父女俩分开,旦陌跪拜了二老,这回终于是一家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