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亮,子君便施法将孟章的东西都纳入虚空,带着他早早地出发了,临走的时候孟章在书房的案几上留了一封书信,带走了一捧院子里的土。不过是片刻之间,二人便来到了府衙外,又是这丰州城,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十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太大变化。
“我们好像来得早了些!”子君尴尬地笑着。
“早些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忧伤,丰州我熟,我们一起四处转转吧!”孟章一身清布衣衫,看起来就像个穷书生。
“好啊!正好去吃些早点。”子君也是非常乐意的,平时自己虽然也四处逛,但都是带有目的的,好容易有一次可以惬意地转悠。
州城果然是州城,比县城大多了,房屋建制也要宏伟华丽许多,没多久街边的小贩就开始摆摊叫卖了,渐渐地行人也多了,店铺也开门了,买卖声不绝于耳。宁静的街巷变得喧嚣,身穿绫罗绸缎的老爷、公子、小姐也出来了。二人转悠了许久,在路边简单吃了一碗混沌,又顺着来的路来到了府衙门口。刚好碰见小吏打着哈欠,懒散地打开大门,街上已经人流汹涌,府衙的大门才开,看来这里真的需要好好整顿。
孟章正准备进去,子君一把将他拦住,上前对着正在伸懒腰的小吏喝道:“喂,把你们主事的叫出来,就说新任知府孟大人奉旨前来接任!”
“走开,走开,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在府衙门前捣乱!”那小吏无精打采地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清布书生,慢吞吞地往里面走去,嘴里还嘟噜着:“他要是知府,我就是宰相!”
“你!”子君气不打一处来,飞踹过去就是一脚,提起那人的衣服厉声说道:“我再说一遍,把你们主事的叫出来,如果你还没睡醒的话,我不介意帮你醒一下瞌睡!”
她举起拳头眼看一记粉拳就要打在脸上,那人惊恐地求饶:“姑娘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前任知府大人已经离开有几日了,如今这丰州府衙门都由秦通判代管。”
孟章让子君放开他,子君把他丢在地上,孟章借机继续说道:“那秦通判现在何处?本官给你半个时辰,将衙门所有当值的捕快、衙役、师爷、仵作全部召集在这大堂,如有怠慢重打三十大板!”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原来那人也是可以快起来的嘛,这不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往内院走去,内院打扫得很干净,房间也很整洁,看来前任知府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在子君的帮助下,大摞的书很快便有秩序的摆放在了书架上,一切都安放妥当了。
“孟章哥哥,你这是要去府衙大堂了吗?”
孟章点了点头,“嗯!”
“那你放心去吧,我会在悄悄地带在一旁,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嘿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已经这么大的两个人,还笑得这么天真烂漫。
冬去春来,孟章已在丰州站稳脚跟,而子君在人间也有颇多的斩获,她的虚空已经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故事,神人魔三界,她的目光或许是时候拓展到神界和魔界了。
此刻三十三天外,清泉小院里,川雩正将自己身上的纱布一层层拆开,穿上衣服。
“师父的药真灵,看来你这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还头一遭见人被包扎得跟萝卜一般。”少清欣喜地说。
“多谢照顾,请受川雩一拜。”川雩起身一拜。
“师兄,客气了,师弟照顾师兄本就是应该的,而且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少清很坦然地说。
“你是天界的三殿下,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
“礼数?”少清哈哈大笑,“师兄,你们什么时候把我这纨绔公子放在眼里了,况且你不也是北帝府的储君吗?”他自鸣得意地望着川雩晦暗的双目。
“原来你都知道啦!”他的皮肉伤虽然好了,但是因为之前噬心咒频繁发作的原因心脉受损,说话声音仍然虚弱。
“师父都告诉我了,但是我看你这伤都已经愈合了,为何面色还是这般苍白呢?”少清像把玩一幅古画一样细细地打量着他。
川雩,见他这样内心也明了,少清还不知道噬心咒的事,果然还是师父考虑周全。
“衣着这么整齐,是要准备不辞而别额了吗?”凌霄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
“徒儿叩谢师父搭救之恩!”川雩跪在地上三拜。
“起来吧,你我师徒一场,我救你原也不是为了你这三拜,只是你这般贸然离开,只怕下次我再见你时,你已经是一具尸体!少清,厨房沏了一壶茶,你去取来吧!”
“诺!”少清恭顺地退下,但是他明白师父这是有意将自己支开,他们二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但是师父不让知道的事,他也不会刻意去打听。
“坐吧,孩子!”
川雩恭敬地待凌霄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下。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要你为了解咒去与你那薄情的父亲对抗,你断然是不肯的,这不死不休的咒语就算是解开了,你的心魔也因此种下了。北帝川穹原就已经心魔深种,再加上被寒冰神剑反噬,现在恐怕是游走在神魔的边缘,难以自拔,他已经不再适合做北方大帝。北帝府的使命就是镇压极寒魔域,而如今帝君身染魔性,其中利害关系,不需老夫再细说了吧?”
“徒儿明白,徒儿会尽全力肩负起北帝府的责任!”
“如今三界,四方帝君,西帝府实力最弱,东帝府外强中干,南帝府野心勃勃,北帝府日渐衰落,你要面对的境况不会太简单。”
“师父虽然远离三界俗务,但是对这局势纷争却洞若观火,徒儿佩服!”
凌霄嘴角一扬,微微一笑,“你这小子,是在笑我挂羊头卖狗肉。但话又说回来,你我皆是存在于这浩瀚寰宇之中,又有谁会真正置身于事外呢?你的噬心咒,为师虽然不能帮你解除,但是却可以帮你克制。”
说时迟那时快,凌霄指尖轻压在他的腕脉上,一股清凉柔和的气息涌入他的心房,川雩只觉得通体舒畅,周身的气血变得充盈,神清气爽,之前的疲惫感、抑郁感完全没有了。
“师父,你这是?”他惊讶地望着凌霄。
“这是为师,数千年前新创的法术,这是第一次使用,看你此刻的气色应该是有些用处!我在你的心脏旁边开了一个空间,将它同你的心脏移形换位,这样由于噬心咒所带来的负累便会存入这个虚幻的空间之中。”
“如此偷天换日之术,也只有师父您才能完成!”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万分的敬佩和折服,不愧是令天帝都敬畏三分的上神。
“但是此法为师也是第一次试用,其不良后果未知,你不会怪师父吧?”
“怎么会呢?徒儿本就是在这天地间苟延残喘,没有师父徒儿什么也不是!”川雩包含眼泪,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凌霄握着川雩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内心也是伤感,明明是个好孩子,为什么命这么苦呢?
咚咚!传来几下敲门声。
“师父,茶来了,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少清端着茶微笑着走进来,师徒三人饮过一盏清茶,清香扑鼻,回味悠长。
“少清,今日你在天庭可曾有何要紧之事?”凌霄淡然地问道。
“没有,徒儿近来清闲得很,师父可是有什么事吩咐,但说无妨!”他的心瞬间一亮,这是又有机会逃离父亲安排的婚事。
“师父也就只能当个引路人,功法也传了许多给你,要靠你自己多参悟。你川雩师兄,也是我此生得意的弟子之一,近来无事的话就随他一起四处走动走动,锻炼锻炼!”
这话正说到他的心坎儿里了,他兴奋地满口答应道:“好啊!徒儿正有此意,师父不知道我与师兄很是投缘呢!”少清乐呵呵地,比刚吃过蜜饯的嘴还甜。
“我也觉得和师弟性情相投!”川雩浅浅一笑,少清是天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又与南帝之女有婚约,有他在自己自然会少吃许多亏,与此同时又正好可以帮助他避过一场政治婚姻,两全其美,真个是算无遗策呀!
三人其乐融融地谈论着三界有趣的风物,舒心畅快!
而那帮之前肆无忌惮的家伙就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天帝的眼线一直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本来想即刻动手除掉那丫头的南帝,又收回了命令,明松暗紧的布防特别像天帝的作风,而此刻他的计划还有一些关键的步骤没有到位,不想过早暴露,成为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