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息怒,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少宇道。
魔君不理睬,继续道:“凌霄,今天不说个因果,我魔族绝不会善罢甘休!”
“雩儿是我的徒儿,但是身为师父,却救不了他,那日他来找我……”
天帝勒令众神收了兵刃,凌霄扼腕地讲述了前因后果,并将川雩的亲笔遗书交给云娴。
宁静的夜里呜咽声一片,白天须眉方才舍生取义,夜晚这更是感人肺腑。
“那孩子还在昏睡,等她醒来该如何跟她解释啊?”旦陌捶胸顿足,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泪纵横。
“陌儿,你扶着二老先回去,那丫头性子烈得很,别掉以轻心!”魔君道。
“父亲放心吧!唉!”旦陌扶着二老先回去。
“既然人没了,那尸骨总该交给我带回去吧?”魔君道。
“老夫不知,如果知道,定会知无不言!”凌霄道。
“来人啦!赶紧分头去找,仔细地找!”天帝吩咐道。
“诺!”众神齐声道,当即便四下散去,分头去寻。
“也许我知道他在哪里!”川穹道。
魔君很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他偏又是他的生父,强压着怒火:“既然如此,还不快带路!”
“夫人,天寒,你就不要去了!”川穹劝兰若回去。
魔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川穹带着凌霄和魔君来到一座孤坟前,他果然在那里。
“雩儿,爹真的好后悔,好后悔……”川穹扑上去,一通痛哭。
“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不配做他的爹,走开!”魔君一挥手,川穹便倒在一边。
“慈母焦月公主之墓。”凌霄默念道,簇新的石料,熟悉的字体,翻新的坟墓,这番孤苦岂是一场雪可以诉说的。
魔君抱起川雩发现他的身体还是温暖的,十分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冰冷的雪渐渐地覆盖了荒原……难道这孩子还有救吗?”魔君道。
“是焦家祖传的护体宝玉,但是也至多能让他的身体暂时不腐。”
魔君欲带着川雩归去,宝剑有所感应,欲跟着同去,被魔君阻止,掉落荒野,斯斯悲鸣。
凌霄叹息着摇了摇头,“神剑啊神剑,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我走吧,咱们一起去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宝剑从地上飞到凌霄手中,“等等天尊,能把它给我吗?让我和它一起去弥补对雩儿的亏欠!”
“如果它愿意跟你走,你便带它走吧!”凌霄递出宝剑。
川穹捧出双手去接,但是用尽全力也无法将它举起,非是他法力不够,而是宝剑已经不再信任他,反而脱手而出回到凌霄手中。
“请恕老夫爱莫能助,你的这份心意雩儿若能感知,定会欣慰的,回去吧!有空多来给焦月扫扫墓。”凌霄离去,川穹也是良心发现,一人在焦月墓前跪到了天亮。
子君迷迷糊糊地醒来,摸了摸旁边没有人,心里忽然感觉很不踏实,猛地睁开眼,房间里除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这不是他随身的物件儿麽?怎么放在这里了?”她拿起扇子,摸着那绿色的穗儿,陷入了回忆。
门咯吱一声开了。
“夫君,是你吗?”她一翻身坐起来。
没有人回应,一个侍女纤纤细步,上前来欠身一礼:“公主,奴婢伺候你更衣吧!”
她有些失望,门开着,化雪的寒意侵来,“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这天气怎么转凉了?”
“回公主,昨夜不知何故,分外明亮,还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的雪。”
“可是我记得昨晚挺黑的……”此时她方才大梦初醒,夺门而出。
“丫头,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爹爹,正要去看你呢!”
她方才冲出房门,没走几步,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父亲。
“爹爹,川雩呢?我要见川雩!”她机动地抓着父亲的双臂。
“丫头,听爹的话,一会儿无论见到什么都要冷静,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们!”旦陌道。
“他怎么了?他是不是死了?爹爹,你告诉我!”她的情绪越发地激动,泪如泉涌,双目通红。
子君,我苦命的女儿,你让爹爹怎么说得出口,旦陌不语。
“爹爹,你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在一起!”
“丫头,你这样叫我怎么敢带你去见他!难道你为了他,就忍心叫我们这帮老家伙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爹爹,对不起,求你让我见见他,我保证,我保证不冲动!”她无力地跪在地上。
“好,我带你去!起来吧!”旦陌扶起女儿,带她往灵堂而去。
昨日魔宫还挂着红绸,今日就变成了白绫,灵堂站着很多人,那些人他们成亲的时候也来了。
她没有闹,即使满脸的泪水,而是往爷爷的面前扑通一跪。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魔君许久不曾波澜的心,在这一刻开始颤抖了。
“爷爷,你杀了我吧,从小到大太多的人因我受苦,因我而死,我求您别再折磨我,杀了我吧!”
众人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魔君旦辰,这一家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你是指那个咒吗?但是它在魔域的时候,就已经解了,老夫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并不糊涂!”魔君道。
“可是为什么还会这样呢?”她疑惑不解。
“傻丫头,人生一辈子的逆境并不一定都是因为咒,祸福相依,悲喜相承呐!”云娴劝慰道。
“太奶奶……”她抱着太奶奶的双腿失声痛哭起来。
那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不一会儿双腿便不停使唤地颤抖,最后像没了重心的木头向后倒去。
“小云……”魔王显赶紧扶住妻子。
“母亲……”
“奶奶……”
“师父……”
灵堂更乱了,她不明所以的看见太奶奶倒下,世界似乎只剩下杂乱的心跳。众人随着云娴地倒下,转移到了别处,空荡荡的灵堂里只剩下没有回过神来的子君和韩家夫妇。
“师妹,在我们的心里你一直是最坚强的。”
“妹妹,我们都是爱你的,你要好好振作。”
“师兄,姐姐,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不想让大家再为我操心了,所以我不会寻死的。你们回去吧,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她踉跄从地上爬起来,往灵柩而去。
“那你好好保重,注意身体,我们先回去了!”倩茹道。
灵堂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他的样子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自然平和。
她趴在灵柩上,纤细的手抚摸着他苍白的脸,“我倾尽全力想要留住你,但是你还是走了,一句话不留就走了。我知道,这是大义,也是无可奈何,所以我不怪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可以装的这么自然,这么不动声色……”
“丫头,方才走的匆忙,有个东西忘了交给你!”魔君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她抬头看见那个高大的玄色身影正站在旁边,“爷爷,太奶奶还好吧?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这是他留的遗书,上面写要你亲启,我们都没看。好好陪他最后一程吧,什么也别多想!”魔君负手而去。
她接过遗书,第一次感觉到那背影的沧桑,也许是方才一番误会的愧疚,也许是血脉的感同身受。
她双手捧着遗书,不敢打开,不管里面是祝福、安慰、还是道歉,此刻都太难接受。
躺在灵柩里的他,身体依旧温暖,如果不是脖子上那条细长的伤口,还真有种错觉,是睡着了。
良久,那双手竟然将遗书放置道燃烧的烛火上,无情的火焰就这样将那份最后的心意烧了个干净。
“我想,我是懂你的,不是吗?如果我来陪你,你肯定不让,这一路走来,你就是我的保护伞,我多么希望也能保护你一次,可惜没有机会!最美好的,已经永远留在昨天,荡气回肠原来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她一挥手,关闭了所有的门窗,屋子里瞬间暗沉了下来。
“既然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至少可以陪你一起重温那些美好的记忆,谁也不能打扰。你不是很喜欢,我编织的幻想吗?我答应过每天都做给你看的。”
那些曾经的的画面,相遇、相知、相识、同生共死,一一浮现在眼前,任虽心在胸腔碎裂,才发现原来世间还有一种痛是连哭都不能。
她感觉整身体异常的冰冷,连心也酸痛的冷却,渐渐地连眼神也飘忽了。一层层地冰从脚底开始向四周蔓延,直到将整个灵堂还有她自己完全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