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让她想通了很多问题,那沫骨的寒冷,让她回忆起当时在天庭被打得遍体鳞伤,扔下凡间,也是这样的雪地,蒙面的川雩出现了,从此开始了她们矢志不渝的爱情。
那双幽深的眼睛,好似一汪深潭,再大的水流注入也不能掀起半点波澜,隐隐透出的忧郁,更是迷人。如果没有遇到自己,他可能还在通明湖扮演他的道云仙君,闲云野鹤,无拘无束。
南县再遇而立之年的孟章,眼神里没有了少年时的轻狂,却多了忧国忧民的坚毅和沉稳,如果没有遇到自己,他可能会悠游自在的过一辈子,而不是死于非命。
到底是谁改变了谁?谁造成了谁的苦难?
如果不是川雩的善良,在闭水丹里注入了一丝自己的元气,可能之后他们的命运八竿子也打不着。如果不是因为孟章的包容随和,恰如其分地安抚了当时内心极度孤苦的她,她不会流连,更不会有那么多的纠葛。
流光更像谁,他看自己的眼神像孟章,爱而不得的怅惘和无奈,又像火葵林里的川雩,明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却还要承受误解,真诚而无助。
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大局,孟章的苦难百姓,川雩的三界正义,而流光虽然很不愿意沾染尘埃,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愿意挺身而出。
他们一样的聪明睿智,沉着冷静,淡泊名利。在血液即将被冰雪凝固的那刹那,她仿佛看见了孟章拼死相互的无悔,川雩最后诀别的痛苦,流光忍痛离去的无奈。
三比一的付出,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吃亏,毕竟最后他回来了,并且超乎所有人预料地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是的,未来的事总是那么的出人意表,在自己心如死灰的时候,众人又帮衬着导演了这么一出,内心又燃起了星星之火。
算算时辰,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即将出发,要不要去给他送行呢?她犹豫不决,一数身旁的彩莲,四十九瓣,正好对应了一个“去”字。
“谢谢,太爷爷、太奶奶!”她三叩首,布下结界,往天辰而去。
行至一半的时候,忽然闻着前方传来兵戈之声,原来已经开战了。兵贵神速,多半是士气大振,提前出发了。
神仙打仗,总是殃及无辜,冰、火、石头、流矢、兵器、伤兵总是掉往凡间,或是造成恶劣的自然灾害,旱灾、水灾、风灾。
总该有一双手是去帮助那些善良无辜的人,天帝作为三界之主,怎么能总是百密一疏呢?
是去找流光和他并肩作战,告诉他自己已经原谅他了,还是救助这些可怜的百姓?天火烧毁了无数的房屋,无端而来的坠落物砸死砸伤人。
算了,正如流光所言如果这么多神都做不到,多自己这个受伤的家伙,也不过是送死。
就在她施展法术,建立结界,抵御流火之时,那些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姐姐,我们来帮你了!”是知知那个小家伙,身后还有韩元之和林倩茹,连川穹宝贝得不得了的妻子也来了。
降霜仙子,本就是负责霜雪之事,恰逢人间冬季,纷纷扬扬地大雪,渐渐扑灭了人间的火光。韩家夫妻带着知知,前往救助灾民和坠落的伤兵。
子君布下了结界,又开始同兰若一起织云,半空中突现大片浓云,这样从上空坠落的天兵,便不会摔落凡间,多受一重伤害。
众人组织凡间的地仙,一起帮忙,寻医觅药,扶危救困,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而这边,少奕少清两兄弟带兵来到南境,竟遭遇雷暴阻隔,拳头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而来。浓云笼罩着整个南境,阻断了大军的前行。
“二哥,你看这不像是巧合,好像是别人故意布下的阵法。”少清往四周巡视了一番,对少奕说道。
“我猜这就好比是台风,台风眼往往是晴朗的,你守着我去看看!”少奕纵身跃入其中,须臾又返回。
“怎么样了,二哥!”少清迫不及待地问道。
“果然如此,只不过这电闪雷鸣的,进入的时候容易被闪电击中。”
“那就让大家脱下铠甲,收敛了兵器,再进去。”少清道。
“嗯,好!”少奕点头赞允。
于是二人吩咐众将士卸甲,将所有金属的器具都纳入虚空。
“启禀二位殿下,敌人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只怕这雷暴之后,还有机关!”川穹道。
“那将军有什么好建议?”少奕谦逊地问道。
川穹戴罪之身,能够保命并且能够再次被启用,已是得到极大的宽恕,北帝之衔自然早已是过眼烟云。
“不敢,在下建议以方阵的形式前进,前后左右均安排法力高强的人守卫,以防止突然袭击。盾卫分布于四周,攻守交叉。”川穹道。
“如此甚好,二哥咱们就这么办吧!”少清点头道。
于是军队按照川穹的安排,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果真在穿越了雷暴区之后,又遭遇了漫天地箭矢的袭击。
因为早有预料和安排,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两兄弟对川穹也更加的刮目相看。
然而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山不是从前的山,水不是从前的水。一切的事物就好像棋盘上的棋子,被人调整了,换了格局,说不出哪里奇怪,但是处处充满陷阱。
方才少奕进去的时候,前方是一片旷野,而此刻却是波浪宽阔的河流。
“停!”少奕指挥大家停下。
“二哥,这里和上次想必感觉变了好多,这条河,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条河呢?”少清疑惑道。
“方才我进来的时候也不是这样,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恐怖,万不可掉以轻心!将军见多识广,不知可看出些什么?”少奕看一旁的川穹,正仔细地揣摩着。
“咋一看,这是一条河,深不可测,水流湍急,作为神仙咱们定会凌空飞过。然而,正是在那看似清明的上空,极可能暗藏杀机。”
“我明白了,既然对手不走常路,咱们也不应该按常理出牌,置之死地而后生!”少奕往往河中一跳,没想到竟然是从悬崖跳进深谷,而另一边的悬崖,一大片的钉板,剑海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食物”。
少奕破坏了对面的机关,折返回去,带着大家一起来到对岸。
“哇!好险啊,真是处处是埋伏,二哥你是主帅,以后这么危险的事还是我来吧!”少清道。
“是啊,二殿下,这么危险的事,以后还是交给我们吧!”川穹道。
“哈哈,难道在你们的心里我就这么柔弱吗?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少奕笑道。虽然他们如今是落难了,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活的这么畅快。
“你们快看,这悬崖不见了!河流也没了!”这时身后的将士呼喊道。
三人冲过去一看,还真是这样,周围又变成了旷野,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咱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当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吧?”少清道。
“可是我们已经进了别人的阵,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前面机关都闯过了,后面的也一定能过!”少奕坚定道。少清似乎更喜欢这个二哥了,从前的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看起来就是个很没责任心的柔弱公子哥儿。而现在,坚毅、果断,从容镇定,令人好生钦佩。
紧接着,大军在一片蛇虫鼠蚁众多的迷蒙的森林里,遭遇了炎宏隐卫军的偷袭。
那些家伙借助着天时地利人和,来无影去无踪,又武艺高强。混乱中,不少兵将被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本就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万士兵,不多时便伤亡了数千,血流成河的场面再次再眼前重演。
法术高的杀红了眼,能力低的成了刀下亡魂。
“大家不要慌,听我的号令,全部蹲下。”少清大喊道。
少奕的神功在这一刻再次大放异彩,聚气为剑,遮掩的迷雾,受到强大的吸引力,凝聚成千万把寒光凛凛的宝剑。
隐藏地隐卫军霎那间没了藏身的屏障,暴露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万剑齐发,一招破敌,林子里埋伏的三千隐卫军,无一幸免,倏地都送了命,众人欢呼,一扫内心的阴霾。
忽然周围的树木全都着了火,什么隐卫军不过是稻草人,火势蔓延迅速,熏得睁不开眼睛。再这样下去,他们没被刀剑杀死,倒先变成焦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