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出去了,又能去哪里呢?”韩元之叹息道。
“你们放心,我自有安排。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否则还没到行刑的那天,你们就被折磨死了!”
牢房外传来一阵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嘘!有人来了……”韩元之赶紧拉着林倩茹躺下,子君也隐匿了身形。
咯吱门开了,一个衣着华丽,一副道士装扮的人出现在门口,狱卒赶紧掌了灯,搬来椅子,看着那人的手势又赶紧退下。看他们唯唯诺诺的样子,显然这人来历不简单。
“我就说这些平凡的手铐,怎么能铐得住你们?”那人弯下腰捡起被毁掉的手铐脚镣,丢在他们的身上。
韩元之假装从梦中惊醒,慵懒地坐起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妖道!”
“别妖道妖道的,成王败寇,现在你才是阶下囚!”道士得意地坐下。
“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韩元之质问道。
“无仇?三十年了,从我变成断头台上的孤魂野鬼的时候开始,日日夜夜都在等着这一天,让你也尝尝身败名裂,任人鱼肉的滋味!”他恶狠狠地说着。
“你到底是谁?”
“你吃过鬼魂吗?吸过人的精气吗?那真的是很美妙……”他恣意地表现着那种享受的感觉,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幸福感,顷刻间又变得狰狞,侧脸瞥道:“难道你们对于萧这个姓,就一点也不敏感吗?”
“三十年,萧,你是萧恪?”韩元之脸上表现出无比的震惊。
“没错!我在人间四处游荡,被一个妖道抓去练丹,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我不仅吃了其他的鬼怪,还吃了他所炼的丹药。最后占据了他的身体,吃了他的魂魄。你们看我的新身体充满了能量,原来有法力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哈哈哈……”他猖狂地笑着,展示着他的法术。
“你这个怪物!”林倩茹睁开眼怒骂道。
“怪物?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们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儿子,早已命丧黄泉。”
“这个逆子!”韩元之气得吐血。
“不!那是一个好孩子,一心想修炼成仙,我告诉他我可以帮他,他便拜我为师,百般孝顺。于是我在水缸里调配了一些药水,对他说:进去洗一洗就可以去你掉身上的浊气,没想到他真的想也不想就进去了,哈哈……”
“你到底把我的俊儿怎么了?”林倩茹怒吼着就要冲上去,那情状就像是母虎要保护幼崽,被韩元之拦住了。
“带有仙气的肉,鲜嫩爽口,吃了之后通体舒畅!”他闭上眼睛,鼻子深深地一嗅,好像那香味还能闻见。“可怜啊,九年了,陪在你们身边的不过是个桃木偶,号称神仙竟然浑然不知?我做了很多这样的木偶,让他们替我去采集精气,直到有一天可以打败你!”
“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韩元之一拳打去,却被一脚踢飞。
“要怪就怪你学艺不精,凡心太重!”萧恪喝斥道。
“你这么猖狂,就不怕灰飞烟灭,永不超生麽?”子君现身,粉拳咔擦咔擦地响,恨不得立刻捏碎他的骨头。
“又是你这个臭丫头,他们俩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又能耐我何?”
“哼!对付你,还用不了太多的功夫!”她轻蔑一笑,一挥手在牢房布下结界,指尖轻轻一点寒冰立刻冻住除了他脖子以下的部位,如今的她对冰的应用早已得心应手。
“你这是什么法术?你以为困得住我的身体,就困得住我的魂魄吗?”他还是不信邪,竟然灵魂出窍。咻的一下,一根柳木钉,钉在他的魂魄上,那钉子是她在锦盒里拿的,觉得有趣就顺走了。
“你以为区区一枚柳木钉就能奈何的得了我吗?”他咧嘴一笑,钉子掉落,可是当他欲逃跑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如铜墙铁壁一般。
“好了,闹够了吧?闹够了给我滚回去!否则我倒想闻闻火烧魂魄,到底是什么味道!”她的掌心出现一团火焰,狠厉地看着他。
萧恪迫于无奈,只好乖乖地回到身体里,子君顺势将他封印在里面,带着这个冰人进了皇宫。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个皇帝,半百的须发,看起来当皇帝也不是太容易。
龙床上一个美人正依偎在他的咯吱窝里,她用法术将那美女用被子裹起来,翻滚到另一边,封闭了她的五感。又想着少清的模样或许比较好用,于是变作他的样子。
宝剑变成了一条长鞭,狠狠地抽在龙床上,皇帝从梦中惊醒。
“你,你是谁?来人啦,护驾,护驾……”他惊慌失措地高喊道。
“怎么才几十年的光景,就不认识了?”她学着少清那不可一世的冰山脸,喝斥道。
皇帝揉揉眼睛,仔细辨识清楚了,那个曾经让他寝室难安的仙人。只是老于世故的他,似乎更加会拿腔拿调了,“你是天上的神仙,不好好地管好你们天上的事,怎么总来凡间捣乱,朕是真龙之身,朕不怕你!”
子君冷笑一声,默念咒语,一道旱天雷轰隆劈在大殿门口。那皇帝吓得往后一缩,双手去摸被子,没摸到,只好抱着个枕头缩在一角。
“这个人,你认识吗?”子君指着旁边的露着半个头的冰人问道。
皇帝睁大眼睛,探出头来:“这是朕新封的国师……国师快救朕!”
“别嚎了,昏君!他是个妖物,本殿下今日前来是帮你的,你看这是谁?”子君往皇帝的眉心弹入一丝仙气,而后抽出萧恪的魂魄。
“萧恪,他不是三十年前就被朕处死了吗?”
“狗皇帝,你杀我全家,我要你不得好死!”萧恪狰狞地扑上去,吓得他又退缩到了角落里。
子君将萧恪硬塞回躯体里,封印起来,不紧不慢,却又步步紧逼地走上前:“听说你要剜心取血,还想用这泯灭人性的方法长生?”
“朕不敢了,都是受了国师的蛊惑,朕立刻下旨释放韩氏夫妇……”
“那你还不快去!”她瞪着眼睛喝斥道。
那皇帝赶紧爬起来,往案几扑去,亲笔写了圣旨,盖上了玉玺,交到她的手里。
“现在到你了,你这个泯灭人性的妖人,不!人妖。昏君你看清楚了,这就是害人害己的下场!”她带着冰人来到屋外空旷的地方,三道天雷轮番轰炸在那妖人的身上,形神俱灭,只剩下白色的粉末和巨大的雷坑。
她拿着圣旨离去,收了结界,巡逻的侍卫经过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巨坑,还有开着的殿门,慌忙进来护驾,却只见到皇帝晕倒在龙床上,还有一旁裹得跟粽子似的的妃子。
圣旨到,她光明正大地带走了韩氏夫妇,将他们送到孟府的厢房。
敏感的小花妖趴在窗口偷窥,被她揪住耳朵,拧了进来。
“上仙,上仙,痛痛……我也是尽责,看看都是谁进来了嘛!”他揉着通红的耳朵委屈地辩解道。
“师兄,这就是你们宅子里的花妖,我看就是他吸了你们的仙气,才使得你们法力变弱!”
“俊儿,小时候最爱和它玩耍了,看见他就想起我那不幸的孩儿!”林倩茹趴在丈夫的肩膀上痛苦起来。
“姐姐,别难过了,你们都还年轻,一定会再有孩子的!”她宽慰道,又使眼色,让小花妖出去。
小花妖嘀咕道:“本来人家就没打算进来的嘛!”
“师妹,我们都是年逾花甲的老人了,怎么可能还有子嗣!”
“几十年算什么,只要你们重新修炼,生一群子孙,活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她温暖地笑着,注意到他们身上还有伤:“我去给你们找一些药,你们好好休息。”
“子君,你回来啦?”孟章提着灯笼正往这边走来。
“嗯,我把师兄和姐姐也救回来了,他们正在里面。”她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杰作。
他惊讶了片刻,“那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他们受了伤,府上有金疮药吗?”
“有,我带你去拿吧!”
孟章带她去取药,她向他讲述了救人的整个过程,又取出皇帝亲笔写的那道圣旨,给孟章看。倒不是为了向他炫耀自己到底有多厉害,相反作为一个同样付出的人,他有权利知道经过,而且这有可能牵涉到他的切身利益。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曲折,真是难以置信!庙堂之上,永远都是波谲云诡,元之单纯的性格能走到今天也是不易。”孟章慨叹道,二人一起去送药。
“元之,你们受苦了!”孟章看见他们浑身的伤,安慰道:“就放心住在这里吧,万事有我呢!”
虽然只是浅浅地一句,韩元之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在他们看来,两个老友之间,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去烘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