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现在安全了。”我擦掉宜小柔眼角的泪水。
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机灵胆大，就算是前次被郑絮儿袭击也没多放在心上，看来这一次她真是被吓坏了。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突然之间自己熟悉的人全都变成坏人，而且要对自己不利。所有能求助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信任，这种无力感是会让人崩溃的。
“老师们……他们都怎么了？”稍微平静下来的宜小柔问我道。
“这个，不太好跟你解释。但是刚才袭击你的人，并不是你的老师，这些人全是冒牌货。至于你的那些老师，他们都是被关押起来了。”
今天一早，上学时间一过。婉君便安排特警前往这所学校所有老师的住处强行搜查。
按照鬼尸们之前的做法，我其实已经做好接受最坏消息的心理准备。
所有的老师包括校长在内，都很可能已经被谋杀了。
但万幸的是并非如此，我后来得到回报，所有老师都只是被软禁在自己家中，并没有被杀害。
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并非是鬼尸们手下留情，依我猜想，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鬼尸们很清楚这一次的事情不太可能速战速决，需要长期的潜伏。
如果只是潜伏在学校里两三天，或许这些老师都会被杀，尸体随便扔在家中即可。
可是如果要潜伏在学校半年呢？甚至一年呢？为了取得宜小柔的阴阳眼，鬼尸们就算潜伏到小柔毕业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它们也不会将学校的所有老师和工作人员都替换掉。
要是潜伏这么长时间，处理尸体便是难事。
同时杀掉几十个人，就算都埋到荒郊野地，也有被发现的可能。一旦确认死者身份，鬼尸替换老师的谋算便会彻底报销。
它们为了宜小柔的这双眼睛，已经考虑到了如此多的细节，可偏偏就是一个不小心的接触，最终还是让它们提早现行，计划也功亏一篑。
见宜小柔已不再流泪，我便让婉君安排人送她先行回去。
宜小柔虽还是个高中没毕业的孩子，却远比我想的坚强，同样的情况要是放在高中时期的我身上，我大概已经崩溃了。
小柔乖乖的离开，估计这所学校，她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那些被囚禁的老师，上午被解救时，也大多有脱水反应，可以想到他们这几日在鬼尸的囚禁下，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除了医治之外，另一个必须将所有老师送到医院的理由便是便于管理。
在让所有老师签订保密协议之前，特殊部门派到医院的特警，是不会让他们主动出院的。
虽然这样做冷血了一些，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检查的怎么样？”这一次来，我同时让婉君带上了特殊部门的法医。
法医冲我点头道：“和你推断的一样，都死了。或者说……他们早就死了。”
早在来学校之前，我便和法医已通过气。因为早先他接受过许多诡异死法的尸体，所以才能胜任特殊部门法医的工作，我大致和他说过我的猜想之后，他自己主动要求要跟来学校检查。
“如果不是用特殊的方法检查，还真的很难发现他们真正的死亡时间。”
法医所说的特殊方法，就是直接检查死者的头皮。
卡巴尔菌的特征不仅仅是能改变人类的五官面貌，覆盖在尸体身上的卡巴尔菌菌株也不仅仅只是面部能看到的一部分，他们的整体皮肤会与活人一样，体内肌肉和关节能够正常运转也都和卡巴尔菌脱不了关系。
但是卡巴尔菌再怎么厉害，也有它无法触及到的地方，那就是头皮。
人类的头皮与头盖骨紧密贴合，中间是没有脂肪一类可供卡巴尔菌寄生繁殖的养分，所以卡巴尔菌并不会改变尸体的头皮组织，只要检查头皮部分皮肤，就能大致断定死者真实的死亡时间。
如果要将死者的死亡时间精确到天，也只需要将他们的头发带回去，然后检查最后一根新生头发的出生时间便可。
在法医面前，这些鬼尸是无处遁形的。
可是面对活生生如人一样的鬼尸，法医的检验技术又没有任何意义，就目前的情形来说，我们识破卡巴尔菌感染者的办法，还是只能捏脸或是用紫外线照射。
“一会防疫局的人会过来清理现场。”婉君打断我和法医的交谈道。
“连防疫局都出动了？”
“嗯，他们担心这种孢子会感染活人。”
就目前所知道的情报，和吴教授的研究来说，卡巴尔菌的孢子并不能感染活人，只能在死人身上繁殖，原因是活人体内的免疫力能够有效的杀死卡巴尔菌。
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如果卡巴尔菌的孢子在传播的过程中出现突变呢？一旦卡巴尔菌的孢子可以感染活人，在没有任何防疫措施的情况下，会造成多大的损害，谁都无法估计。
因为卡巴尔菌是可以混在空气中传播的。
“那这就交给他们吧，让我们的人把尸体全部带走。然后我要去趟东城分局。”
目的自然是去见郑絮儿。
“我也去。”婉君晃荡着车钥匙道：“上次我就没能跟她说上话，这一次她总不至于还对我冷冰冰的吧？”
我不知道回答什么，只能随意笑了笑。
东城分局内，见过阿雪并听我说穿柳派所作所为正在助纣为虐的郑絮儿，不再像之前那样悠然，显得十分焦躁。
见我和婉君进来，她少有的没表示排斥，反倒是主动和我们搭话道：“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我摇摇头，我一开始的打算是告诉郑絮儿我被柳派的一名兜帽男袭击，但是最后兜帽男反倒受伤的。
知道自己门人受伤，郑絮儿应该会表现出不淡定，再对我们透露出什么。
可是今天一来我便发现郑絮儿的态度和之前大不相同，根本不需要我使用什么话术手段，只要直接问话便好。
接下里，我将破坏鬼尸取宜小柔阴阳眼的过程告诉郑絮儿。
她听后大吃一惊：“那个姑娘被盯上是因为阴阳眼？”
“难道你知道的版本和我不同？”我反问她说。
郑絮儿是在袭击宜小柔时被我抓获的，她会盯上宜小柔，自然也是为了破坏阿泰的计划。
郑絮儿立刻摇头：“我明明听说，鬼主需要她作为鬼身以做法复生的啊？”
“用小柔的身体复生？”
“因为她从出生后体内就一直存有一只鬼魂，所以肉体很容易接纳外界鬼魂入体。我知道的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郑絮儿和整个柳派果然是被人利用了。
“我只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所说的鬼主，也就是阿泰，他是个男人。”
“什么？”郑絮儿下吧差点掉在地上。
郑絮儿所说的鬼主就是阿泰，这一点我在张朝武公司时已经得到证实。
其实阿泰会成为鬼主，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死后拥有极其庞大的鬼气，还曾经主导过运送鬼魂的鬼公交，自然容易得到其他鬼魂的认可。
也正是因为阿泰死后化成游魂，才会对所有鬼魂产生同情，所以他不愿意看着结界内的游魂一个个失去自我。他的目的也因此转变为结界破坏不掉的情况下，让所有鬼魂和人类共存。
阿泰偷取卡巴尔菌的意义不明，但是他现在使用卡巴尔菌的目的，其实就是在为他所率领的鬼魂全部化作鬼尸做准备。
只要让鬼魂借尸还魂，然后再以卡巴尔菌改变尸体容貌变成一个全新的人，那便可以让鬼魂正常的融入人类社会。
事实上阿泰的实验是非常成功的。
终于郑絮儿所说，阿泰也需要肉身的这件事，肯定是某人添油加醋的无赖。
先不说以阿泰的鬼气，他完全可以不用肉身便能在阳世自由行走，无须担心鬼力削弱。
就算他真的想要肉身，也应该是寻找男性身躯作为他的肉身，而不是宜小柔。
并非男性鬼魂不能附体女性，而是这样的附体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鬼魂虽然皆为阴属，可若是附体了人身，便也会需要阴阳滋补。
男鬼要长期附身人体，便需要借助男人体内的阳元维持魂魄不灭。而女性鬼魂则要女人体内的阴元保存魂魄。
总而言，郑絮儿只知道鬼主的存在，却从未见过或者接触过，光是听鬼主这种称呼，也没办法分辨男女，再加上被人造谣说阿泰要夺取宜小柔身躯，因而认定鬼主是女性也不奇怪。
这就是郑絮儿已在宜小柔体内种下破除鬼魂的道符咒法，却还要再次袭击宜小柔的原因。
因为在她看来，绝不能让鬼主得到宜小柔的肉身，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这具肉身，让她受重伤或者干脆杀了她。
“不不不……我师兄是不会骗我们的。”
“你师兄的消息来源是什么？显然你们整个柳派都被人拿做枪使了。问题还是在消息的源头。”
“源头？我记得师兄说过，我们这次前来省城是受门内一位高人之托，总不至于是门内的人要骗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