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那龙目中射出一道鬼蜮血光,
那光芒犹如时间长河交织,化作血光点点,散落投入化身的体内。
一切都像之前那般,传下了一篇秘法。
略略扫了一眼,发现与上次一模一样后,他再不犹豫,让化身当即按照这门秘法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秘阁中源源不断将本源气送去供它吞吸。
等到快要成功时,那兲龙邪像突然一动,巨大龙首徐徐转向,居然不再理会那具化身,反而看向他本体所在。
这刹那间,韩乐便感觉一股澎湃意识,与自己魂魄产生了呼应,似乎接下来,就要往自己本体投放进来。
他唇角勾起,瞬间意识到不妥,当即让那具化身停止搬运,这一停下,那尊邪像又没了动静。
他眯了眯眼,心中暗忖:
“果然是这样。”
他明明是以化身催动兲龙功法,但邪像还是追溯到自己的本体所在。
要是放在以前,十有八九猜不出其中原因,但成就天尊后,这些深意自然而然便理解了。
原因也算不上复杂,因为寄存在化身的这缕移魂,是由他本体所出,意识、想法、记忆等全都由他创造,并非先天诞生。
而兲龙功法应该很高等,能寻根索源,辨别真伪。
这情况就好比藕断丝连,因此哪怕以化身催动,那邪像仍旧能追溯到本体。
对于怎么解决这一难题,其实他早就想到对策。
说起来也简单,那就是将这缕移魂投入凡俗,任其在滚滚红尘历劫,经过三五次转世后,沾染上凡俗之气,那样就跟他脱离牵连了。
但这种办法耗时太长,起码百年上下,还得他时刻关注,或掐诀推算,冥冥中还是会有牵连,只能干脆不理才行。
但这样一来,又怎么让移魂转世之身去修习兲龙功法?
虽然当中也有解决办法,但必须经过无数谋划,几经巧合才行。
当然,自从得了岳知章遗留下来的东西后,他又多了另一个选择。
韩乐微微一笑,从乾坤袖中取出一枚法种,只要本源灵气供应得上,此种就能衍化出一个幻境,构织人间百态,
到时再将那缕魂魄投入进去,任凭它轮回转世,使其诞生出自我意识来,那就能水到渠成了。
他想到就做,当即催动本源灵气灌入法种,衍化出一方虚幻小世界,当中有万千凡尘百姓生活其中。
时间匆匆,直到虚幻小世界那一缕移魂转世成人后,韩乐便不再理会,径自打坐去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成功,他也没办法掌控,只能静心等侯。
不过有血魔依附其中,刚才又运转五煞浮屠诀,双方之间早就存在勾连,迟早都会有脱胎的一天。
但当中还有个问题,一旦其契合了邪像,一身修为就变得面目全非,十有八九会挣脱束缚,甚至反伤自身。
不过他已经成就天尊,就算不借助擎天战戟,手中还有件伪道宝庇护,自然无所畏惧。
何况这里是五重天阙之上,就算闹出再大动静,天墟界也没人能够感应到。
虚幻小世界的演化,犹如大梦一场,外界只过去一天,这方小世界已经过去数十年。
随后他又让其经历数次轮回,每转世一次都产生无数恩怨情仇,这就好比放进了大染江,惭惭与本体失去了联系。
这一刻,他明白时机已至,便留下最后意识,让其契合兲龙邪像。
等了半个时辰后,幻境轰然散去,只剩下一道炽烈虹光。
没多久,那虹光突然光芒大放,炸裂出无数血丝,接着猛地一震,开始变化成兲龙邪像模样。
就看到一尊龙首人身,顶上八角,身相为赤色,左手执萧笛,右手执宝剑,全身冒出熊熊赤焰的邪像显露出来。
不过这邪像外貌只是显化片刻,瞬间又重新敛去,随后化作一名俊雅青年。
这青年与他有六七分相似,脸如雕刻,品貌非凡,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对此,韩乐也不感到奇怪。
由兲龙功法就能窥见一斑,这邪像随心所欲,根本沒有真正意义上的外貌。
但从这点也看得出,那缕移魂还沒有完全跟邪像契合唯一,此刻仍旧是人性占优,所以才会摈除龙首人身,化作人样。
那化身一开始还颇感迷茫,但片刻过后,目光惭惭清明,看到韩乐负手立在那边,心中升起几分警惕之心,沉声问道:
“你是谁,这儿又是何处?”
韩乐淡然一笑道:
“你便是我,我就是你,这儿既是你的诞生处,又是终止地。”
那化身虽然在幻境中转世了五次,但感觉那一切大多都是真实的,自然不清楚自己的真正来历,闻言眼眉一皱道:
“胡说八道!”
他感到自己体内似有无穷之力,因不清楚身在何方,便打算外出兜转一圈,然而一到大殿,就被一层无形屏幕阻挡,被迫停了下来。
他自然不懂得怎么破掉,当即怒喝一声,将身躯一晃,化作百丈高下,大似河岳,打算強行撞开。
轰隆一声,犹如天崩地裂,攻势威猛霸道之极,要不是巨型浮炉外有四根锁虚链支撑,只怕这一下就被撞翻。
如此撞了数次后,仍旧不得脱离,他心中有些焦急了。
再试了几次,发现这样撞毫无意义,于是再摇身一变,分化成万千烟气,每一缕烟气都化作一头展翅数丈的苍鹰。
随便一数,起码多达上千头,整个大殿都是振翅嗡嗡声,开始往炉鼎的边缘全力啄咬。
一头耗尽力气,另一头便立刻替换,前赴后继,像要从炉内往外啄穿一条出路。
韩乐挑了挑眉,暗忖道:
“原来还有这般神术,那兲龙功法上说能够千变万化,果然不假。”
毕竟化身现在才算与邪像正式契合,仍旧还保留着几分意识,想必还有不少神术未曾施展。
要是任其修炼到高深境界,谁也说不清还有什么手段。
仅仅这片刻功夫,那些苍鹰竟已经将炉壁啄穿了一个大坑。
但要说将厚达数十丈的炉鼎啄穿出去,那还差得很远,然而有句话叫水滴石穿,时间一长还真有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