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兮给干宝行了吻手礼之后,林兮突然往冥渊的方向扭过了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的神色,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
大殿里开始下起了花瓣雨,象征爱情的火红色玫瑰花瓣簌簌飘落,洒在人的头上,衣服上,一瞬间,大殿里弥漫着玫瑰的馨香,沁人心脾!
干宝挽着林兮,在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中,缓缓向台上的冥渊走来,每走一步,偌大的翟尘殿便亮上一分。干宝仿佛光的使者,慢慢地,给冥渊带来了光明。
冥渊的身后,一座来自童话故事中的城堡突然闯进了人们的视野,冥渊站在那里,如同守卫俯视着自己子民的王子,是那样的高贵!
但对冥渊来说,光明之后,便是更加无边的黑暗!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隐藏在头纱下的干宝的脸却越来越不真切。
冥渊看着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婚纱,心中涌起无限悲凉,无限酸楚,如果,如果这是他和干宝的婚礼……
可惜,现实在一遍遍提醒自己,他已经不是故事的男主角……
这世上最让人感到无奈的事情,便是,“如果”存在的几率微乎其微,而“可惜”却多之又多!
冥渊浑身肌肉紧绷,连呼吸甚至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让他更受折磨的是,林兮已经牵着干宝来到了他的身边。
林兮笑眯眯地看着冥渊胸前别着的写有“伴郎”二字的鲜花,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谢了,兄弟!”
谢什么?谢我留下做你的伴郎,看着你和我心爱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还是谢我把心爱之人拱手让给了你?
冥渊没办法大度地回应,事实上他后悔了,在他活着回来看到干宝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他怕,怕再次辜负了干宝,怕再次伤害她。
思绪起伏间,林兮已经站到了冥渊的右侧,两人并排而立,和干宝相对而站。
“咳咳!”魔天突然搬着一本厚厚的书,身穿宽大的衣袍,戴着一副西洋眼睛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安静,安静……”魔天低头,透过眼镜框的上方左右分别瞅了瞅干宝和林兮这方,清了清嗓子,向着台下高喊:“今日新人大婚,在座的有没有人反对?”
“没有!”台下众人高呼。
“真的没有?别怪我不给你机会。”魔天虽然是何台下互动,但他却把目光转向了冥渊。
“真的没有,哈哈哈哈!”
“好!婚礼开始!”魔天兴奋地宣布,一时间,气氛热烈到极点。
再次示意大伙安静,魔天把目光对准了干宝,严肃地问:“干宝,你愿意嫁这位男子为妻,照顾他,尊重他,爱他,忠诚于他,无论贫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到生命的尽头?”
顷刻间,冥渊屏住了呼吸!他不得不承认,在心底,他是希望干宝说不愿意的。
干宝隔着头纱往林兮这个方向望了一眼,却缓缓道:“我愿意!”
轻轻的三个字,却抽掉了冥渊所有的力气。
突然,他想大笑,想呐喊,想控诉,想质问现场的每一个人,你们为何对我如此残忍?老天为何待我如此不薄?你们可知当初我的经历了怎样绝望才下定决心抽走干宝的记忆?你们可知我又是经历了怎样的苦难才逃出升天,完好无损地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可知,被心爱之人忘记的滋味?你们可知,眼睁睁看着干宝走进别人的怀抱,我的切身感受?
可是,即便问出了口,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时光又岂可倒流?他又怎么忍心亲手毁掉干宝这得之不易的幸福?
最终,冥渊紧紧攥起的拳头还是松了下来。
然而,他却未曾察觉,自己的这番心路历程完全落入了旁人的眼中。
回过神,在场的每一位都望着他,翟尘殿内鸦雀无声。
“冥渊,请你回答我的问题!”魔天催促道。
问题?什么问题?冥渊努力回想,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听到魔天在问:“冥渊,你愿意娶这位女子为妻,照顾她,尊重她,爱她,忠诚于她,无论贫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到生命的尽头?”
冥渊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但很快他便说服自己,平静了下来。
是魔天念错了名字,还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明明大婚的是林兮……林兮?林兮此刻却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再去看干宝,她已经掀起了头纱,指着冥渊身后的城堡,轻声说:“冥渊,我告诉你,这叫城堡,是王子和公主生活的地方。在我的家乡,有许多童话故事,故事的结尾总是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开心的生活。冥渊,我没忘记你,一刻也没有。你消失了,我也把这颗心埋葬了。可上苍仁慈,又把你还回来了!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等你等的有多苦吗?”
干宝已经哽咽了,冥渊双眼亦是饱含泪水。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既然你不愿意来找我,那么好好,你站着别动,让我去靠近你!”干宝说着,撩起婚纱,大步迈到了冥渊身前,四目相对,干宝泪盈余睫:“冥渊,你,愿意,娶我为妻吗?爱我,忠诚于我,无论贫困或富有,健康或疾病,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幸福来的太突然,冥渊喉头抖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说啊,说啊,快说啊……”台下的人开始催促。
“愿意,说你愿意,说愿意……”又一波呼声响起。
冥渊擦去泪水,死死盯着干宝,忽然笑了,郑重地点头,一字一顿道:“我~愿~意~!”然后他发疯似的对着台下欢呼的人群大喊:“我,愿,意!”随之,又抱起干宝:“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台下的浪潮一阵高过一阵。
魔天突然用内力高喊:“你们是否愿意做他们婚礼的见证人?”
众人用更高的声音回应他:“我愿意!”
魔天象征性地打开了书,如老学究般,拖着长腔,缓缓道: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愿从此相敬如宾,共盟鸳蝶。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好啊你,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魔天的话音刚落,步摇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揪起了耳朵。
“哎,夫人,夫人,”魔天立刻举手投降:“当心动了胎气!”
“什么?”干宝,冥渊,林兮齐声反问,不由地感慨两人动作如此迅速。
步摇羞得满脸通红。
“老天啊,我不活啦!”赤龙不和谐的哭腔外加一身酒气突然传进了大家的耳朵。
“张大宝,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的吗?怎么又让他跑出来了?”魔天板着脸质问张大宝。
张大宝狼狈不堪,急忙解释:“我,我也想参加干宝的婚礼……看,看你们是怎么捉弄将军的……”张大宝已经想起了前世。
“好啊,大宝天天见,连你也敢瞒着我……”步摇一听张大宝也知道内幕,放下魔天,撸起袖子去追张大宝。
“哎,商量个事呗?”魔天虽这样说,但却一点商量的样子也没有。脸上鲜明地写着,你俩之所以能破镜重圆,重修旧好,多亏了老子。
“干嘛?”魔天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干宝此刻充满了戒心,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瞪着魔天。
“冥渊,管管你媳妇,别这样看着我,怪瘆人的!”魔天立刻向冥渊求救。
“不管,我媳妇愿意做啥就做啥!”冥渊豪气地把干宝揽进了怀里,失而复得的,总是格外珍惜。
“嘁!”魔天不屑地白了冥渊一眼:“又是个耙耳朵(四川方言,怕老婆的男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冥渊刚反驳出口,干宝立刻喊:“步摇回来了!”
“哎呦乖宝宝累着没有呀?”魔天立刻堆起笑脸,哪知转身却没有步摇的身影。
“狼狈为奸,蛇鼠一窝……”魔天对着如同被胶水黏到一起的冥渊和干宝控诉:“你们欠我的,这结婚誓言我征用了,权当你们给我的补偿好了!”魔天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其实从他第一天看到这几句誓言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把它们据为己有。你想啊,这么有文化水平,饱含智慧的句子,如果出现在自己和步摇的结婚文书上,啧啧,多么能彰显自己的文华气息!
“嘁!”冥渊好笑地白了魔天一眼。
“出息!”干宝不屑地扭过了头。
“咱们也算算账吧!”冥渊突然走向了林兮。
“什么账?”林兮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亲我老婆那一口,怎么算?”冥渊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慢慢往后退的林兮。
“我都说过了,你等着,你会后悔的……”林兮说完,飞速转身,跑了,留下一殿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