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将军拉着张天师的手,顺便把揩下来的鼻涕在他手上蹭了蹭:“张老头,俺妹子,可还有救?”
张天师挣了两挣,把手抽了回来:“贫道倒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不过,只能暂时解了燃眉之急,若要彻底治愈,非得那冰玉散不可。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下如此重的毒手?这丫头看起来也不是能惹是生非的人。”
“除了他奶奶的白无常还有谁?”万将军一提起这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白无常?他和这丫头有什么过节?”张天师起了八卦之心,他一双老鼠眼闪着精光滴溜溜乱转,不由地在心里猜测,莫非那白无常也对这小丫头情根深重,得知这丫头已是冥王的人,由爱生恨,下了毒手?
张天师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干宝,不由地摇了摇头。啧啧,这小丫头,看起来其貌不扬,没想到桃花这么盛,招惹了冥王不说,还把自己的徒弟迷得五迷三道的,在白无常这又惹下了一笔风@@@流债。
“他和俺妹子能有什么过节?他只不过是想强行撮合俺妹子和那黑无常罢了。明知俺妹子和冥渊,郎有情来妾有意,非得做那拆散人家鸳鸯的大棒槌,也不怕天打雷劈。”
这又出来个黑无常,张天师越听越糊涂。
恰在此时,干宝嘤咛一声,有转醒的迹象。
万将军和张大宝瞬间奔到了床边,争着抢着送温暖,“干宝(妹子),怎么样?”
张天师慢悠悠地踱步过去,从两人中间伸出个头,一张老脸笑得犹如一朵迎风怒放的菊花:“丫头,醒了?”
干宝虽然醒了,但体内的毒还未退去,她伸出手,看着自己长长的黑色指甲,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女人的眼泪,是为怜惜他的男人准备的。
干宝这一哭,张大宝和万将军顿时乱了方寸。
“师傅,你快想想办法呀!这,这都哭了……”张大宝立刻就去缠张天师。
而万将军则搬出了冥渊:“妹子,莫哭,俺这就去找冥渊!”
“万将军,不要让冥渊知道。”干宝挣扎着去阻止万将军。
“为啥?”
“左右我活不过三个月,我想多看两眼他的笑脸。”本来是情话,但此刻说出口,让人感到的,却只有心酸。
“啥?三个月?”万将军并不知道绝情蛊竟然会危及干宝性命,他一直单纯地以为,中了绝情蛊的干宝只能嫁给黑无常,如此而已。此刻突然听到这个噩耗,万将军心里受到重重的撞击:“白无常这孙子,竟然如此阴险,妹子,哥哥我这就去把他给你揪出来。”万将军提起长矛风风火火地走了,任谁也拦不住。谁能想到,他这一去,竟是天人永别!在给林兮叙述这件事的时候,张大宝不胜唏嘘。那万将军,虽然鲁莽,却是个至情至圣的真男人。
“丫头,好点没?”张天师看着万将军踏出房门,指挥着张大宝把石墩子搬回原处后便笑眯眯地来到干宝身边,弯腰,拔下干宝百会穴上的银针。
“好多了,多谢道长。”
张天师依旧保持着一副慈祥的面孔,很少看到师傅如此和蔼的张大宝,心里生生打了个寒战。果然不出他所料,张天师笑眯眯地对干宝说:“既然好了,咱便开始吧?”
“道长?”
“师傅?”
干宝和张大宝都不知道张天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冰玉散或许不好找,贫道能做的,就是帮姑娘压制一下体内的蛊毒,尽量把毒发的世间延长,好给冥王争取时间寻找解药。”张天师道出了原委。
“如此,有劳道长了。”
“先别急着谢我,我这么做,也是为我那傻徒弟还你一份债是了。”张天师瞥一眼一旁傻傻站着的张大宝一眼。
张大宝以为张天师意指他心仪干宝一事,不由地红了一张脸,嗔道,“师傅。”
其实在干宝恢复前世记忆以来,就认出了眼前的张大宝乃是前世长胜营中害她丢失性命的张大宝。她自然明白张天师在说什么,因此也看了一眼羞赧的张大宝,对张天师说:“一切都是命数。那件事我自始至终没放在心上,道长多虑了。”
张大宝听干宝如此说,只道干宝拒绝了他的一颗真心,不由地有些失落。他从未奢求干宝能对自己另眼相看,但那叫做爱情的种子还未萌芽,就被生生扼杀在襁褓里,他那颗敏感脆弱的小心脏还是经受不住地抖了两抖。
张大宝的头埋得更低了。
张天师点燃一根蜡烛,拿出柳叶刀一边在火上来回炙烤着,一边给干宝讲解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绝情蛊,攻的是心脏,丫头你两次毒发,心脏残留毒素,贫道待会要开心排毒,有些疼,暂且忍忍。”
听张天师如此一说,一直低着头的张大宝猛然抬起了头,看向干宝。
而干宝脸上却一片淡然。
张天师示意张大宝讲药臼拿过来。
“师傅,真要这样吗?”张大宝捧着白玉药臼,有些犹豫,手不自觉地有些发抖,连带着杵撞击到药臼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
张天师瞥了一眼张大宝抖来抖去的双手,和他苍白的脸色,一巴掌就拍了上去:“出息,还不如个小丫头。快去烧盆热水!”
张大宝挨了一巴掌,有些委屈,待想再说些什么,张天师已经接过药臼走到了干宝身边。他便垂头丧气地钻到厨房去了。
冥府的人其实是不需要吃饭的。但张大宝不一样,他虽然身在冥府,但是个活人,一日三餐一顿也不能落下。自从他来后,便在张天师的院子里辟出一个小厨房。
“丫头,得罪了。”张天师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干宝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她知道要放心脏里淤积的毒液,肯定需要脱掉衣服,因此她没有丝毫犹豫便解开了上衣。
张天师小心地将绿色的草药涂到干宝心脏处,然后将一个毛巾递到干宝脸前:“排绝情蛊毒,不能用麻药,这药膏能缓解疼痛但不能止痛,暂且忍忍吧。”
干宝听话地咬住了毛巾。到底是女孩家家,干宝在心里一遍遍给自己鼓劲,但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伪装的坚强。
看着张大宝端着热水推门而入,张天师手起刀落,精准地刺入干宝心口。
虽然有心里准备,但当张天师的柳叶刀刺入干宝身体的一刹那,干宝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