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神君形神俱灭,众人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了下来。
张天师嬉皮笑脸地跳到干宝眼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末了撇嘴道:“丫头,怎么伤得如此重?看来贫道我还是来迟了。”
“道长这么说真是折煞了我们,方才多亏了道长,否则我们……”干宝看了看狼狈无比的冥渊和赤龙,很难想象,若不是张天师及时搭救,他们会怎样。
“小意思,举手之劳而已,”张天师有些飘飘然。
正在此时,身旁的冥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干宝察觉到,回过头来,颇为忧心:“冥渊?”
“无妨,我们先回去吧?你的伤口需尽快医治。”冥渊看着干宝身上的烫伤和鲜血淋漓的双手,有些心疼。
埋在废墟下,昏迷中的他,模模糊糊听到干宝的呼唤,所以才可以这么快清醒过来。
张天师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冥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好!”干宝同样担心冥渊的伤势,回去无疑是最好的打算。转过身,才看到一直跌坐在地上没有出声的赤龙。
“呀!这位……额……龙兄,貌似受伤不清呀?”张天师看到赤龙,有些吃惊。
赤龙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把头扭向了一边。
“呦呵,脾气还挺大!”张天师抱着膀子,瞧着赤龙,怕无法激怒他似的接着说道:“赤龙司火,性子果然也够火爆!”
赤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张天师更得意了。
看着他无力地垂在身侧的双臂,和流血不止的左膝,干宝对张天师说:“可否劳烦道长为他诊治一番?他这样恐怕不能行动。”
听到干宝的话,赤龙猛然抬起头,巴巴地望着干宝。
“怎么样?让贫道我瞧瞧?”张天师居高临下地望着赤龙。
“不要!”赤龙一口回绝。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干宝走到赤龙身边蹲下,视线与他平行。听到干宝的话,张天师一个激灵,就他那个样子,那叫怕?那叫老子烦死了,通通给老子闪一边去好不好?
干宝却不知道张天师心中所想,一味地劝说赤龙:“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了如此重的伤,如若不为你诊治,我心下不安,你……”
“我治……”赤龙看着干宝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治!”
“嗯?”干宝还没有反应过来,张天师已经喜滋滋地走到了赤龙身旁,抓起了他的小手。
猝不及防,赤龙艰难地把干宝推到一边,突然对张天师发起了难。只见他化出本身,怒吼着向张天师喷出三昧真火。
张天师瞬间被业火包围,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身影。
“你干什么?”干宝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刚才还和她插科打诨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地消失了。她昂着头,倔强地对着赤龙庞大的身躯,怒目而视:“他在救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赤龙俯下头,低低地看着干宝:“你可还认得我?你一定不认得了吧?”
是啊!肯定不认得了。曾经的干宝,是如此地信任自己。
“你?”干宝有些疑惑。看着摇摆的龙尾,她突然想起了林兮的话,然后不确定地说:“你是龙,我也是,那我们?”
“丫头,我是九哥……”赤龙眼中滚出两行热泪。
“九哥?”干宝回头看了一眼冥渊,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赤龙这才开口给干宝解释他杀死张天师的缘由:“此结界,乃我们父王所设,等闲人进不来,那老道一直躲着不现身,却在我们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出来,必有蹊跷。乾坤之门事关重大,我不得不防。你可是怪我?”
虽然前尘往事俱以忘却,但干宝对赤龙却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况且方才他刚救了自己,又身负重伤,此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说出怪罪赤龙的话的。可张天师是张大宝的师傅,他们师徒俩对自己同样也有恩,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自己的“九哥”给杀了,她不知要如何跟张大宝交代。只是摇了摇头,低声说:“你受了很重的伤,跟我们回冥府罢。”
“好!”赤龙有些欣喜地答应了。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突然一阵狂风裹着积雪吹来,天地瞬间变作白茫茫一片,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风大雪大,干宝的身体在风雪总摇摇晃晃。
“干宝?”
“干宝,不要动!”
冥渊和赤龙同时出声。
就在此时,一条缎带缠住干宝的腰,带着她向乾坤之门飞去。
“冥渊……”干宝只来得及喊出冥渊的名字,便消失了身影。
风雪立停,光柱已经消失,乾坤之门大开。
赤龙道一声“不好”便带着冥渊急急向乾坤之门飞去。
步摇在雪地里走得气喘吁吁也没有找到干宝。
她突然依着一根老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这是干宝教给她的,干宝说想哭的时候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那么,泪就流不下来了,而且据说,这个角度的女生最美。
步摇并不知道四十五度到底是多少,她想象着干宝当初的样子,把头仰了仰,瘪着嘴想象干宝的境况。
她早就在冥府听到了小道消息,说那凤仪神君原本是天上赫赫有名的神仙,后来不知撞了什么邪,心性大变,屠了龙族满门,后来死在干宝手下。
想到这,步摇叹了口气,老天真是不开眼,这么大奸大恶之人,居然能让他捡了块风水宝地,复活了。
话本子里说了,但凡穷凶极恶之人,必定是那睚眦必报之徒。那凤仪神君复活了,照着话本子里的故事,是一定要找杀他之人报仇的。而事实,也就是这样——凤仪神君虏走了干宝。
“干宝!你是被炸了,还是被炖了,好歹来个魂儿,给我报个信儿,好让我去给你收尸啊?”步摇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前方风雪大气,步摇一下子来了精神:“乖乖,难道真是干宝显灵了?”她急忙朝着那片风雪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