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想不引起冥渊的注意都难了,他回过头便看到崔公公糊了一嘴的马粪,在众人的哄笑中老脸涨得通红。
而干宝坐在马上趾高气昂,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
冥渊当下便明了了几分。
这崔公公长了一张市井泼妇都少有利嘴,早年也没多大出息,可因着是宫中的老人,又是看着甄洛公主长大的,大家多多少少都让他几分,他便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连冥渊这个将军都不放在眼里。
冥渊每次遇到,都有些绕着他走,不是因为怕他,而是顾及公主的脸面,实在不想和他多作纠缠。
看这架势,肯定是他嘴碎惹了干宝,才招到如此“待遇”。
(对,冥渊心里,可不认为是干宝有错在先。就是这么护犊子,怎么滴吧?)
“这丫头,还真是……”冥渊好笑又无奈地揉揉太阳穴,驾马来到干宝身边,扬声问,“何时喧哗?”
想到他刚刚和公主有说有笑,干宝有些气恼,别过头去,并不答话。
崔公公嘴角的马粪还没擦干净,一看冥渊过来,咧着大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哭诉:“冥将军,你可得为咱家做主哪,你手下的这个兵,就是他,不仅敢肖想公主,还,还……”说道委屈处,竟然抽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他是女的,哭成这样,那叫我见犹怜,可一个七尺的汉子,生得虎背熊腰,哭得跟小媳妇似的,那就是恶心。干宝被他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想公公怕是误会了……”冥渊瞥了干宝一眼。
“误会什么呀?这,这就是明证。”崔公公指着自己嘴上的马粪。
“呦,还没擦干净,感情是留着过年呢!”干宝讽刺,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
“放肆,区区一个小卒,竟敢以下犯上不成,咱家今天就立立规矩,别让人以为甄洛公主是好欺负的!来人,给我拉出去,杖毙!”崔公公得意地看着干宝。
“你,”干宝有种从马上跳下,去掐死他的冲动,却被冥渊给按住了。
冥渊脸色一寒,“确实是以下犯上,”崔公公面上一喜,冥渊的眼睛微微眯起,犹如看猎物一般看着崔公公,不急不慢地说道,“只是这顺序崔公公怕是搞错了,我堂堂长胜营的将军,和公公拌了两句嘴,就是以下犯上,公公未免也太瞧得起自个了!”
崔公公被呛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良久像是抓到了筹码一般,“他,刚刚竟敢直视公主鸾驾,目光垂涎,敢说不是以下犯上,没有对公主存不轨之心?”
你大爷,心眼缺,眼神也不好使吗?干宝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胸,努力几次也没有看到明显的起伏,终于放弃了。她安慰自己那是穿着铠甲的原因。可就算看身材看不出来,姑奶奶可是长了一张标准的美人脸啊!干宝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一个男人肯定不能忍受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心上人存非分之想,哪怕他是自己的好兄弟。崔公公这是算准了甄洛公主在冥渊心中不一般。
果然,冥渊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变了变,但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
他慢慢靠近干宝,向她伸出手。
“你干嘛?”干宝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不解,下意识就躲。
“别动!”冥渊语气温柔,动手为她把头盔摘了下来。
干宝身着铠甲,手握长枪。挺身坐在马上,英姿飒爽;瀑布长发随风散开,又平添了几分妩媚。
在冥渊的眼中,此时的干宝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风情万种,美得不像话。
他满意地看着干宝,转头对崔公公说,“敢问崔公公,本王的将军,如何对公主存不轨之心?”
干宝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冥渊。
她没听错吧?他自称本王,这无可厚非,他是皇帝嵚封的大将军王;可是,他说她是“本王的将军”,是“本王的”耶,就是“他的”,我是他的。
就这样,短短几个字,干宝所有的不快都随风飘散了。
冥渊再说了什么她没听到,崔公公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到,她脑中一遍遍回响着“本王的”,“本王的”,哈哈哈哈,“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