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传出一阵急促脚步声,门猛地开了。沈祈大步冲下楼,糖糖已经被保镖抱在怀里,一个人用纱布捂着糖糖额头的伤口,雪白纱布已经染上了血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糖糖!糖糖怎么了!”苏冉冉狂奔到糖糖身边,看着他白嫩的包子脸失去了血色,嘴唇也变得苍白。平时总是灵动狡黠的双眼闭着,看得她心疼不已。
“我……我做好了饭菜在餐厅摆桌子,糖糖小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厨房,他可能想玩,结果摔倒了,额头正好磕在灶台边上……”李嫂不断揉搓着围裙,语速飞快,眼圈都红了,慌得不成样子,“是我没看好小少爷,苏小姐……”
“救护车呢!”沈祈从保镖手里接过糖糖,小小的身体此时仿佛只剩下了一点重量,沈祈紧紧皱着眉头,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一块豆腐。
“救护车已经叫了。”保镖连忙道。
“太慢了。我们开车过去!”沈祈大步往外走去。
苏冉冉自然也是慌忙跟上。
一路上,沈祈紧紧摁着糖糖额上的伤口,不知道他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流出那么多血。不光是苏冉冉,连沈祈的眼睛都红了。
他不断低声跟糖糖说着话:“臭包子,别睡着。等你醒了,我给你买下全A市的糖葫芦。”
“听到了没有?不准睡着!”
“其实你也不是那么烦人,我以后都不叫你臭包子了。”
苏冉冉紧紧地握着糖糖的小手,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沈祈想起来:“我得给南家打个电话。”糖糖毕竟是南家的孩子,现在在他这里出了事,他必须要负责。
南子明接到电话后也是一阵惊慌,语气低沉道:“我马上就赶到!沈祈,麻烦你了。照顾好他,他可是我妈的命根子。”
“你放心。”沈祈挂了电话,心绪复杂。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沈祈提前打了电话,外科儿科一系列专家由院长带着,严阵以待,立刻将糖糖送入了手术室。
看着手术室的门关上,苏冉冉双腿一软,被沈祈扶住了:“冉冉,没事,别太担心了。”
“糖糖流了那么多血……”苏冉冉脸色苍白。
沈祈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只穿了一条裙子,出来得匆忙,连外套也没有穿。沈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沉声道:“别担心,全市最好的专家都在这儿了。”
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一个护士冲了出来:“这孩子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他是RH阴性血,我们医院的血库里库存不够。”
沈祈眉头一皱,他身后的苏冉冉立刻站起身来,撸起自己的袖子:“我也是RH阴性血,抽我的吧!”
“不。”沈祈按住她的肩膀,沉声吩咐身边的简和:“马上从别的医院加急调血浆过来。”
“为什么?我的血明明就可以……”苏冉冉急躁道。
可沈祈的态度坚决,众人只好立刻散开,各自忙碌去了。
沈祈这才转向苏冉冉:“冉冉……”
“放开我!”苏冉冉一把推开他的手,对沈祈感到失望至极:“为什么不让我给糖糖献血?”苏冉冉再一次感受到沈祈对自己的保护已经到了某种变态的程度,连给糖糖献血也算作伤害自己的范围吗?
“……”沈祈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走廊尽头一行人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南子明。
南子明还穿着一身商务西装,显然是在办公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消息,这才匆匆赶来。
“怎么样了?糖糖现在还好吗?”南子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冉冉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紧张的样子。
“糖糖正在里面做手术。”沈祈道。
“没什么大碍吧?”南子明的眉头紧锁。
沈祈却忽然提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当初你们是在哪个孤儿院收养了糖糖?”
“……”南子明讶异了一下,还是想了想:“就在A市附近的一个镇,叫……落棠镇。”
沈祈的表情登时变了。
看着他的模样,苏冉冉的心里隐隐地冒出一丝猜测,却无法置信。
“血浆送到了!”简和狂奔过来,身后是推着车的医护人员。
几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护士打开门,血浆送了进去。
不一会儿,门开了,医生摘下口罩,笑着道:“已经输上血了,伤口也已经缝合,现在一切都没问题了。”
“太好了!”南子明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苏冉冉捂住心口,觉得心脏这才落了地。
“你跟我过来。”沈祈拉住南子明,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苏冉冉看了眼他们,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起来。不过马上就看向被推出来的糖糖:“糖糖!”
“麻醉效果还没过去,过几个小时就能醒了。”医生提醒道。
苏冉冉的眼里只剩下了病床上的那个孩子。糖糖小小的身体躺在病床上,显得越发脆弱幼小。原本白皙无暇的额头上,多了一块纱布,粉润的小脸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
想到糖糖吃了多少苦,苏冉冉的心就被内疚充斥得满满的,轻轻握住糖糖的小手:“糖糖,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糖糖在梦里轻轻哼了一声,像是撒娇般攥紧了苏冉冉的手指。
苏冉冉趴在糖糖的床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到一只小手拨弄着她的发丝:“唔……糖糖?!”
苏冉冉猛地抬起头来,就对上了糖糖的黑眼睛。糖糖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看着她。
“糖糖,你醒了。“苏冉冉开心地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都麻了,只好扶着床沿:“糖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人。”
“叫我们吗?”背后传来南子明的声音,苏冉冉转头一看,南子明和沈祈正站在病房门口,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坏蛋,哥哥。”糖糖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醒了?”沈祈大步走进来,蹲在床边看着糖糖,他的眼神很奇妙,看着糖糖,仿佛看着一块失而复得的珍宝,还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糖糖的脸颊。
沈祈用自己此生最温柔的嗓音道:“还疼吗?”
“有一点点。”糖糖眨了眨眼睛,被沈祈的温柔态度弄得有些迷糊了。
苏冉冉看着这一大一小忽然变得温情脉脉的场面,肩膀忽然被南子明拍了一下:“冉冉,出来吧,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嗯。”苏冉冉跟着南子明走出了病房。
她的心里虽然已经有了朦朦胧胧的猜想,但当南子明亲口对她证实的时候,苏冉冉还是晕了:“冉冉,我想……糖糖可能是你跟沈祈的亲生孩子。”
苏冉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里的,她整个人都像是跌进了云端,又像是被这个巨大的好消息砸昏了头。
总之,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扑进了沈祈的怀里,又哭又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冷静点……”沈祈抱着苏冉冉,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发泄着激动的心情,唇角也是抑制不住地上翘:“我也是刚刚才证实的。我之前只是隐隐有这个猜测,直到知道了糖糖的血型。”
“所以你不让我给糖糖输血?”苏冉冉抬起头。
“嗯。近亲之间不能输血,虽然还不能确定糖糖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也不希望冒这个险。”沈祈道。
“我……我又错怪你了。”苏冉冉脸上泪痕未干,有些内疚地看着沈祈。
“没事,我就爱看你凶。”沈祈忽然翘起唇角,眼底的戏谑笑意让苏冉冉顿时炸了毛。
“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苏冉冉又气又笑。
“咳咳,我不是想打搅你们,不过你们说完了吗?”南子明抱着糖糖在边上忽然出声。
苏冉冉和沈祈:“……”
糖糖的接受能力比苏冉冉要好多了,一觉醒来忽然多了一对亲生爸妈,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或者抗拒。
只是在出院的时候,他趴在苏冉冉的怀里小声道:“这个爸爸我可以退货吗?”
“抱歉,我是开黑店的,概不退换。”沈祈在边上一本正经道。
“……哼!”糖糖埋进苏冉冉的怀里不吭声了。
为了保证万一,沈祈跟糖糖一起做了亲子鉴定。在等待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南子明在边上吐槽:“还做什么亲子鉴定啊,你们长得就一模一样好么?”
沈祈抱着糖糖,两个人完全就是正版和Q版的区别。苏冉冉现在也发现,自己跟沈祈过去真是灯下黑,看着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居然全然没有怀疑过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南子明又道:“其实当初沈祈一来,我妈妈就说了,要不是知道沈祈没结婚,真要以为糖糖就是他的孩子……”
南子明的嗓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猛地抬起头来:“糟了!”
一番拉锯之后,南子明被踢回了英国:“南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个消息还是由你去通知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