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柔的母亲差点摔倒,旁边的警察扶了她一把,向韩清柔怒道:“这是你妈!”
“柔柔……”韩清柔的母亲显然是很怕她的,抬起掌根擦拭着眼泪,道:“我跟你爸接到法院打来的电话,说你被抓起来了,我们都不信。你可是我们那儿最有出息的孩子啊,你怎么会犯事儿呢?你别怕,爸妈就算再穷,我们砸锅卖铁,也要把你救出来!”
“切,一辈子待在牢里好好改造吧!”边上的一个小助理不屑道,“得罪了我们沈先生,还想出来?”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对沈祈道:“沈先生,沈夫人,请上车吧。”
听到这话的韩清柔父亲,好像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向沈祈。沈祈的面容气度在他看来,简直是电视上才能看见的人物。他凭着自己的直觉,认定了沈祈是可以救自己女儿的人,立刻冲向了沈祈。
“沈先生,我女儿是怎么得罪了您?我替她向您赔罪,这肯定是一场误会,求您饶了我女儿吧。她还小,她要是坐牢,一辈子就毁了啊!”韩清柔父亲老泪纵横,冲着沈祈不断地打躬作揖。
那样子,看得人心酸不已。沈祈侧身避开他的礼,冷淡道:“爱莫能助。”
“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韩清柔父亲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从没敢做过半点犯法的事,想到自己的女儿要遭遇的牢狱之灾,一着急就要给沈祈跪下了。
“哎!”苏冉冉急忙让人阻止,几个保镖赶紧架住了他。谁知道韩清柔的母亲也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求您了!救救我女儿吧!您一看就是大人物,高抬贵手吧……”
“给我起来!你们给我起来!别求他们!给我起来!”韩清柔尖叫一声,嗓音嘶哑得像是被掐断脖子的枭鸟,她身上那股故意构造出来的防备彻底破碎了。
她的最后一点自尊和固执,在看见自己父母跪在苏冉冉面前时烟消云散。她被两个警察紧紧架住,却仍然发狂一样大叫着:“你们给我起来!不要求他们!起来啊!”
“你们起来吧。”简和跟保镖把韩清柔的父母都拉起来,安抚道,“你自己去打听打听你女儿干的事。她买凶杀人,还害得我们沈先生的孩子差点……沈先生对她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怎么会……怎么会?”简和快言快语地把韩清柔干的那些坏事说了一遍,韩清柔父母听完,手脚发抖,满脸的不可置信,只是重复着,“柔柔很乖的,柔柔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长得又这么漂亮,她怎么会……”
他们虽然是一对没有见识又穷的乡下人,可是对这唯一的女儿是十分疼爱的。他们竭尽所能,给这个女儿自己能给的一切。韩清柔从小温柔腼腆,成绩也好,长得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漂亮。
在韩清柔高考后,村长的儿子出了十几万的聘礼想娶她过门,可韩清柔不愿意,她想继续上学。他们便借了一大笔债,送她进城上大学。
虽然上了大学后,韩清柔就再也没回国家。他们担心女儿在学校里会受苦,受欺负,从没有出过县城的韩父背着韩清柔爱吃的干菜和钱,不远千里到学校里去看她。
他问了好多人,才一路找到韩清柔的宿舍楼下。可韩清柔却跟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把他拉到了学校门口的角落,还对同学解释自己是她的远房亲戚。他知道,是自己穿得太脏太破,怕给女儿丢人。韩清柔不耐烦地说了几句话,就要他走。他不是不伤心的,却给自己找借口,说女儿长大了,要面子。
等女儿毕业工作了,更忙了,连电话也难得打回来,却很有孝心,每年给家里寄回来一万块。他跟老伴一分钱都舍不得花,他想,柔柔一个女孩子在城里多辛苦啊,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他们得给女儿攒着。
谁知道,晴天霹雳,他忽然接到一个法院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女儿因为犯罪被抓了!
“柔柔,你告诉爸,你是不是被冤枉的?”韩清柔的父亲冲向自己的女儿,那张沧桑淳朴的脸上满是坚定,“你别怕,爸妈一定会护着你!”
“……”韩清柔的牙紧紧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了。她的眼珠慢慢转向站在对面的苏冉冉,仿佛从苏冉冉的眼里看见了毫不遮掩的嘲弄,自尊再一次被戳得血淋淋的,她一狠心用力甩开父亲的手:“用不着你们管!”
她丢下这句话,甩下哀哀切切的老父母,转头对警察道:“我要上车。”
警察摇摇头,看着冥顽不灵的韩清柔,押着她上了警车。
“我们也走吧。”沈祈对苏冉冉道。
苏冉冉看着韩清柔那对年迈的父母,收起心里的同情,跟着沈祈上车了。她忍不住从车窗里看出去,那对老人互相搀扶着,在寒风里身影越发佝偻,花白的头发在冷风里飞扬着,渐渐变成了两个看不见的小点。
警车里,韩清柔紧闭着眼,泪流满面。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了一条再也回不了头的路。
“同情心泛滥。”沈祈冷嘲一声,却拍拍自己的肩膀,“借你靠。”
“切,也不知道谁同情心泛滥,你真该看看自己刚才的表情。”苏冉冉毫不客气地靠在沈祈肩上,反口嘲笑,“沈大总裁,最怕老人家,小动物和小孩子……”
“闭嘴。”沈祈拍了她脑门一下,低头看着她道,“也比你强,都要哭了。”
“我那是……我那是想到……”苏冉冉低下头,心情忽然有点低落。
韩清柔再坏,她的父母却是无条件地爱着她的。可自己的父母……苏冉冉忽然想到,她很久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了。
“你想家了?”沈祈读懂了她的心情,问。
“我们不是正在回家吗?”苏冉冉干脆钻进沈祈怀里,撒娇地笑道,“糖糖该放学了吧?我们顺路去接他,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
“好。”沈祈欣然接受了苏冉冉的主动,抱住她在樱唇落下一吻,嗓音沙哑,“今天晚上该让他自己睡了吧?”
苏冉冉耳根一热,低声道:“那你得先把他哄睡着。”
……
“总裁。”简和走进办公室,交上下属送来的报告文件,道,“皇甫老先生的行踪不定,暂时联络不上他老人家。我们的人在继续找。”
“嗯。尽快。”沈祈微微皱眉,秦桑自仓库那天之后就人间蒸发了。他留在自己外公身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可皇甫老先生富可敌国,他一直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因此连沈祈派出的人一时间也查不到他的下落。
“是。”简和连忙应下,又道,“今天签约的法国客户想邀请您共进晚餐,您……”
沈祈这次头都没抬,继续批改文件:“我要接糖糖放学。”
“好的。”简和暗暗腹诽,张口闭口都是老婆孩子,欺负自己单身狗是怎么地?
不过总裁一改工作狂风格,每天准时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倒是让员工们也跟着享福了。每天努力赶在下班前把工作完成,再也不用加班!
幼儿园门口,熙熙攘攘都是等着接孩子放学的父母。沈祈鹤立鸡群地往那儿一站,惹得年轻的妈妈和老师们全都脸红心跳地偷瞄着他。
沈祈冷着一张俊脸,对周遭的视线全然绝缘,眼尖地看见从幼儿园里跑出来的小团子。
糖糖穿着幼儿园夏季的水手服,可爱得像是一颗白糯米团子,也冷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蹭蹭蹭地跑向沈祈,背后追着一个小女孩。
“爸爸!”糖糖扑到沈祈的大长腿上,开始往上爬。
沈祈伸手拎起他抱在手臂上,拿手帕擦掉他额上的汗水:“跑这么快干嘛,有人追你?”
糖糖刚要说话,沈祈的腿上又撞上一个。沈祈低头一看,是那个追着糖糖的小女孩。她长得像个芭比娃娃,穿着一条精致的小裙子,一看家境就好。
“沈少棠!你为什么不去我家玩儿?!”小女孩仰起头大声道。
糖糖嫌弃地皱起小脸,催促沈祈:“快回家!”
“不准走!我今天生日,你来我家!”小女孩揪住沈祈的裤腿,霸道地叫。
沈祈默默看了眼小女孩,长得漂亮,不算委屈自家小包子。十分没良心地隔岸观火:“这是你的小女朋友?”
“胡说!幼稚!”糖糖再一次涨红了小脸,小拳头乱挥,“她才不是!快点走啦!”
“不行!”小女孩也坚定地拉着沈祈的裤腿。
沈祈笔挺昂贵的西装裤眼看着就要被小女孩揪成抹布了。他轻轻一抬长腿就可以把这朵小霸王花踢飞八米远,沈祈在心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询问:“小姐,可以放开我的裤子吗?”
“唔……”沈祈这么高大的身材对小女孩来说很压迫力,那小女孩瑟缩了一下,然后就看清了沈祈的长相,瞬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