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聂云开的泪水滴落下来，滴落到了面里。
他没有遮掩，甚至都没有抽泣。
面是甜的么？
没有。
我很确定，面是咸的，我压根就没有放糖。
聂云开吃的很快，不到片刻他那碗里就没有面了，他拿过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就直直的看向了我。
我顿时有些不识滋味起来。
又是咽下了几口面，我放下了筷子，这样的气氛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伸手想拿过聂云开面前的筷子和碗，他却一把按住了我的手，“我来。”
声音轻轻的，目光也是柔和的，我张了张嘴，终归说了一声好。
他笑了笑，拿过我面前的，径自走向了洗碗台。
自来水被他开的大，以至于传到我耳里的声音也是很响，而且还伴随着碗碟磕磕碰碰的声音。
聂云开肯定是没有干过家务的，不然洗个碗不会有这么大个动静。
我看着他站在那边认真洗碗的背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曾经我也幻想过，我会有一个帅气的老公，他每天都会在我之前醒来，为我做好可口的饭菜，他会围着围裙，游走在厨台那边。
我会专注他认真给我准备美食的侧脸，甚至想着灯光照应在他脸庞的时候，该是有多么惊艳。
未婚之前，我对婚姻的幻想就是有这么一个可以不怎么有钱，但是却温柔了我的岁月的男人。
但是这一切幻想，都在我嫁给了路大伟之后破灭了。
在跟云开好了之后，我也曾把这个少女的梦告诉过他，他当时听了只是在那笑，一边说他可不会啊，以后也只会在清晨污了我的时光。
那会儿，他还是一个爱笑的男子。
脑海里这幕画面，久久不散。
此刻眼前倒映着的一幕，仿佛就与过往岁月里的那幕重合。
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前方，云开这个厨房新手已经顺利的打碎了一个碗，此刻却还在洗。
等他洗完了估计这几个碗碟也得寿终正寝个一半。
我走了过去，推了推他，一边嫌弃的瞅了他一眼，“我来洗吧，看你这也折腾的，衬衫上都是水。”
他手上动作一僵，这次，没逞强。
他手翻过来的瞬间，我却蓦然看到他食指上被划开的一道口子。
“……”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不在意的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没事，不疼。”说完就把伤口放在水流里冲。
也是，那天被布鲁斯打成那样也没喊疼，这点小伤口人家压根看不上眼。
我不再离他，麻溜的洗碗，他也没走，反倒走到我的身后，抱住了我的腰。
“你干嘛！”我咽了口口水，小声的质问了一句。
“这里还是这么敏感。”他若无其事，笑嘻嘻的，“你洗你的碗，别管我啊。”
“……”
这让我怎么洗？
“既然让我好好洗碗，那你手也别乱动啊！”我扭头瞪着他。
聂云开冲我眨眨眼，一派不明就理的模样，“我不动，那抱你做什么？”
我猛然就恍惚了一下。
他这模样，真的跟以前很像。
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因为这就意味着，我不曾经历过之前那些，也许，就连我妈都还健在呢。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
我有几分意兴阑珊起来，也不管他的手时不时做出的摩擦举动了。
聂云开在撩我，我却像是不食肉的僧人。
很快，东西就全都洗好了，我顺势还把边上都擦了一遍。
“等下有什么安排？”我扭过头看向拿下巴顶着我肩的聂云开，却不想这一下，我的鼻子就撞到了他下巴上。
我还没喊痛呢，他倒是一把拿手捏住了我的鼻子，“现在还没干正事，想着等下干嘛？”
“什么？”
我没回过神来，下一秒，却被他直接抱起。
聂云开大步迈着一把把我丢到了沙发上，还半俯着身子，双手撑在我脑袋两侧看我，“当初我记得我说过，我不会做饭，也不会洗碗，所以我不太可能会温柔到你，还记得吧？”
他眯着眼睛，唇角微勾。
那眼神深邃如星辰，简直要把我的心与神都吸进去。
我干咳一声，迅速别过脸去。
“忘了。”
“真的忘了？”他不满的把我脸按了回来。
我苦着脸看他，“我记性一向不好。”
他恍然点头，“确实，那我让你重新回忆一下。”
这一瞬间，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唇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那么火热，那么真实，却让我恍惚至极。
我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不知不觉，手掌已经握成了拳。
还有那颗与我相对的心，正在加速的跳动。
此刻我心里忍不住的想，聂云开提的这个好好相处的事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他现在的举措在我看来，更像是祭奠，更像是在埋藏从前。
想到这里，我心就莫名的一痛。
罢了，是我太矫情了。
我心里自嘲一笑，于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也头一次的，在他试图靠近我的时候，有了回应。
我伸手搂住了他。
聂云开明显一僵，而后，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沙哑的冲我发号施令。
我心一横，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还跑算什么好汉？
又不是没睡过？
一觉醒来，已是黑夜。
我揉了揉发懵的脑袋坐起了身来。
身旁已经没有了聂云开的身影，他走了。
我忘了我们是怎么滚到床上的，我只记得最近进入我的那刻，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最后，他进来了，却停留了好一瞬，他当会儿问我，“月明，你当初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他明明额头已经见汗，可问这问题的时候，眼神却格外的清冷，可是，我终归没有回答，而是抱紧了他。
而后，他便没再松懈过，从上午到下午，他发了狠我的要我，直到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都是什么事，我怎么……
我皱着眉敲打着脑袋，拿过了一边的手机。
一看时间，竟然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这个时候，聂云开去了哪里？
手机在三声嘟叫之后被接起。
聂云开的声音也从手机那端穿了过来，“喂。”
他的声音很暗哑。
我揉了揉眉心，“你是什么时候走的？”
那边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打电话来问，竟然是问的这么个问题。
那边有打火机打开一下的声音，他大概点了一根烟。
过了一瞬，聂云开的声音才再度传来，“出来的时候是九点。”
九点。
三个小时前。
我走到了落地窗前站着，远处，此刻一片灯火。
“为什么就这么走了。”我又问。
那端，聂云开轻笑了一下，“出来静静，你有意见？”
“现在冷静下来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游戏结束了吧。”
那边没说话。
我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也是跟着一笑，“聂云开，你给我说说，我以后会不会死的很惨？你看啊，六天之后，我就要走向另外一条未知路了对吧，那接下去呢，凑近了你们家的那个聂长河之后我会怎样？说实话我想来想去，现在脑子里就一个疑问，我会不会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啊？”
那边传来什么东西被摔下地的声音。
而后，又是一阵亢长的寂静。
我没再说话，擦了一下眼睛，把手机给挂了。
聂云开也不知道，或许他知道，只是不想跟我多说，又或者，他也压根不知道如何对我说。
我重新爬回了床上，可是这会儿，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明天聂云开回来吗？剩下的六天，他又将如何对我，而我到底怎样才能在迷茫里找到突破口呢？
能不能，主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