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吴茗瑜都觉得眼皮直跳心发慌。
其实在被烧伤前她并不迷信,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往这种超现实向灵异事件去了。苏澈前去看了她两次,只觉得她小题大做,后头渐渐担心吴茗瑜这状态会出问题。安慕希此时已然完全恢复,医院见习空闲就常常找苏澈混一起玩,安母做了饭菜也常常叫了她去吃。
这么常来常往的,安慕希也从苏澈这里知道她家小表妹又开始胡思乱想,当下拍着胸脯说要陪苏澈去医院开导她一下。刚好郑文扬那边又因为公干到帝都赶上了这波,想着他和吴茗瑜算旧识,安慕希就喊了他一起过去。
几人凑了个下午约好在医院集合,就这么上门去了。苏桂兰看见郑文扬,简直就是偷腥的猫儿看见鱼,吴茗瑜看不下去母亲这么卑躬屈膝的样子,将她轰了出去。三人这在病房里就坐了下来,安慕希之前看过她的医疗病例,知道两人差不多年岁。但在这个当口,装着初次见面,与她攀谈起来。
吴茗瑜这边没出事前性格和安慕希也差不离,只是在遭遇了这桩意外后才有些内向。至于母亲和安慕希苏澈之间那场骂仗,她是全然不知道的。于是碰上个经历年纪和自己类似,性格又很相像的安慕希,她逐渐就跟着活跃起来。再加上郑文扬这么个为老不尊的在旁边不甘寂寞,说着说着就和两个小姑娘斗嘴抬杠起来。
安慕希另外还有熟悉的同学师姐在这科室,她平时惯是八面玲珑很活跃气氛,众人看着都喜欢。知道这会她在这里也就都抽空过来找她聊天。吴茗瑜这处病房自然跟着热闹非凡,连带着护士台那边新晋的小护士都被这边热闹的阵仗吸引,循声过来唠嗑了。
就这么叽叽喳喳的一整个下午聊完,吴茗瑜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也不提什么心慌不好的了。待得众人要走之际,她只拖着安慕希的手恋恋不舍。后者拍了拍吴茗瑜的手,有些轻佻的以食指挑了她的下巴,“爱妃这是舍不得朕吗?莫慌莫慌,朕忙完朝事再来探你。”
对着明显演戏上瘾的安慕希,郑文扬颇有些不屑得看了她一眼,冷哼了声,“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太监上青楼。”
听见这声,安慕希愤愤扭头瞪了他一眼,“你说谁太监呢?”
“谁答应就是谁。”郑文扬抱着双臂温温的笑了。
小姑娘憋了个大红脸,上来揽了苏澈就走。苏澈跟着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回了头,她有感觉,郑文扬虽然看着和人熟了说话都那个调调,但对安慕希明显是要更混不吝一些。
比方现下小丫头和苏澈附耳说了句悄悄话被郑文扬看见,当即抬手就冲着安慕希额头敲了个爆栗。
“看着你这贼眉鼠眼就不安好心,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安慕希被这下打了个懵圈,好半天才回神过来,当即一蹦三尺高,冲着郑文扬叫,“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就不是君子啊,你就说你想怎么着吧。”郑文扬双手抱臂,朝着安慕希微微扬了下巴满脸挑衅之意。
“我……”被他这么不要脸的精神击垮,安慕希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苏澈眼看着两人吵闹,没有插嘴,此时电梯到底她径自走出了电梯。身后两人还在幼稚的互相捅刀子揭短,说话间,苏澈已经走出了医院大堂。因为郑文扬还有正事,安慕希又接了通同学电话,学校里有个什么座谈会一定要回去,三人就这么各奔东西了。
苏澈坐了公交车,在住所附近的小区下车。
如今她还是住在之前张绍生提供给她暂住的屋子里,公交车站离着大门有点远,需要过条马路。苏澈刚刚离开站台边,没走上几步不防被突然冲出来的小面包车差点撞了。她险险的避开,惊恐未定的看着车上下来的几个年轻男子。
几人穿着神色俱都是一副痞痞的样子,当头一人绕着苏澈晃了半圈,打量了两眼,眼神说不出的邪肆,“呦,你这没事吧?”
苏澈单手提防得掩在身前,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并不应声垂了头转自要往旁侧走。
此时,几人中一个又赶过来将她拦住,“哎,我们大哥关心你,刚刚看情况你是被撞到了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细皮嫩肉的伤了可怎么好啊?”
一边说,他一边就要伸手往苏澈脸上摸。
苏澈下意识伸手将他打开了,这下似乎做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几个男人跟着嬉笑起来。略略有些心慌,苏澈后退几步又想离开。此时,前路再被拦住。
四顾一圈,发现那五个人围了个不到不小的圈,将自己套在了圈里。见此情景,深知慌乱无用苏澈反是略略稳了心神,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哥几个就是怕伤了美女,想带你去趟医院嘛。”刚才领头那人又开了口。
“不用了。”苏澈自然知道这几个人来者不善,但有些话不得不说,“我没有被撞到,不需要去医院,多谢好意。”
说着,她转自往后侧马路牙子上走,这会就真被个窜出来的滑板少年撞了。苏澈跌到地上,气温略高她穿着也不多,倒地之际手肘和掌间都在地上划过,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擦伤红痕。
“哎呀,这会真伤了啊。”看着她手上的红色伤痕,领头的男人又笑了。跟着他一个眼神之后,周围两个男子突然涌上来将苏澈一左一右架了直接从地上搬了起来,另有人开了车门,将她就这么塞进了刚刚那辆面包车后排位置。
随即,几人跟着回到车上。
一脚油门,车子飞驰着离开,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尖利的声响。
苏澈猝不及防被摔上车,没有绑安全带也没有用手拉,这么一个车辆大回旋之后她整个人被摔倒了车厢壁上,撞得眼冒金星。
还没缓过劲来,她就被人反压着身体绑了双手,口里塞了东西,很快视线也被兜头套下的布袋遮挡。完成这套程序,苏澈自觉就被当个货物一般,随意丢到了车厢角落。因为头上套着东西,车厢里噪音又大,她基本听不清车上人的对话。只剩了满脑子的轰鸣,和车辆颠簸之际身上的磕碰痛意,以及心底逐渐漫上来的恐惧。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抓她?抓她去干什么?
她被抓了,会不会有人发现?
如果她真的出了事小表妹要怎么办?
还有……孩子怎么办?
层出不穷的念头,伴着对未知局面的恐惧一道席卷了她。哐啷哐啷不知在路上颠簸了多久,苏澈感觉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没有喘息或者留给她思考的空隙,她被人扯着臂膀不管不顾拖下了车。因为看不见,也因为绑了这么久脚软不适应,她脚上根本使不上力,基本是被人一路连推带踹弄下去的。
磕绊摔跌的地面似是泥潭,又似乎是砖地。
她跌撞了数次,又被人数次从地上揪了起来。最后,她终于被人推搡着进了某个房间。但是脚下没有支撑力,手臂被绑着没法挣脱,她依着惯性往前冲了一把。只觉得似是迎面撞到了类似堵墙的东西,疼得当即眼泪鼻涕一起流。
此时感觉有人过来揪了她的头套,连着几缕发丝一起掀了起来。
眼前重回光明,但是瞬间的刺眼光线却让苏澈不适的微眯了眼。隔了好一会感觉满头满脸没这么疼了,也适应看眼前这大片的光明,她才下意识睁了眼。靠着眼角余光,瞥见自己所处的这个屋子大概是类似于市郊的平房。砖瓦结构,她刚刚撞上的东西确实是身侧这面土墙,自己此时半躺半倚在土墙角落和地上的砖地上,这样的高度看窗外只得见湛蓝的天际。
不知自己具体身居何处,她的视线终于落到了房子近正中的位置,那里放了张凳子,凳子上坐了个人。本是背对着她,此时,这人转过身看向了她。
“唐北北。”看清了那人熟悉的样貌,苏澈的神色带着几许难解的愕然和意外,“居然是你。”
迎着苏澈狼狈脏污的脸和额际撞破的伤口,唐北北快意的笑起来,“是啊,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