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不要这样,别……”
宋甜扭动身子,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几个字节。
如图盛夏的冰雹恨恨地砸在男人心坎上,悉数变成深渊眸子里那挥之不去的愧疚懊恼。
虽然药性很大,但在天台上他还是该忍住不碰她的,就算碰她也不能由着身体里的邪火那么肆无忌惮地来,吓得她现在连见都不想见到他,梦里都怕他怕得要死,躲他躲得远远的。
傅亦沉看着缩成一团的太太,凌厉的五官肃杀起来,发了一条命令下去。
酒会间在他酒里下药的人,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给他找出来。
这笔账,他得亲自算。
宋甜翻过身背对着傅亦沉之后,睡得要踏实了些,依旧是蜷缩着,宛若一只受伤的小猫咪。
男人轻轻柔柔地从后面拍着她的背,保持着一定的频率,大约是半个小时,才让她僵硬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
他就一直跪在坚硬的地板上,目光如深秋的潭水,幽静绵长又深不见底,虽然是让人捉摸不透,但却至始至终都胶着上一个人身上,从未被其他人拿去分毫。
小班站在外面偷偷瞄了一眼,忍不住感叹,自家老板真的是彻底栽在太太手里了。
为了太太在床边都跪了一个多小时了,明明病房里有椅子也不坐,是不是傻。
傍晚的时候,宋甜转醒,觉得肚子空荡荡的,饿得很。
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在她耳边缠绕着,定睛一看,傅亦沉正趴在床边,眉目敛着,是睡着了的样子。
剑眉星目,熠熠生辉。
打从她遇见他开始,他就是这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模样。她一直以为,他是在外人看来冷漠吓人,但对她热情似火的男人。虽然脾气臭,但至少不会做随便伤害人的事情。
他应该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可宋有良却说她贩·毒。
宋甜接受不了毒·品这个东西,不仅是因为从小到大的正义感原则感,还因为之前单位有个同事参与逮捕毒犯的行动,最后和毒犯搏击的时候死在巷子里。
当时她在现场,看到尸体,全身上下被捅了有一百余刀,浑身都是血窟窿。
那震撼的画面,至今难忘。
如今她最心爱的男人被指出在做她最讨厌愤恨的事情,她接受不了,也没办法问出口。
宋甜看着近在咫尺的隽永五官,心里说不出的千回百转,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扇动,宋甜赶紧转过身去,装睡,怕被他发现什么情绪。
傅亦沉没发现她醒来,以为还在睡,扶着床沿缓缓起身。
双腿都跪得失去知觉了。
盯着睡觉的人儿又欣赏了好一阵儿,这才凛然走出病房。
小班刚接了电话。
“老板,在你酒里下药的人已经找到。您之前说要亲自处理。”
傅亦沉颔首,冷寂的五官透着秋风扫落叶般的肃杀。
他当然要亲自处理。
“太太还在睡觉,我不能离开太久,让他们把人给我带医院来,我好好伺候。”
小班吩咐下去,他知道因为太太住院老板气得要炸了。
老板一向鲜少亲自处理人,但关系到太太的事情他总是亲力亲为极其用心,也不知道太太能不能领悟到老板的用心良苦。
小班这只单身狗也是操碎了心。
宋甜闭着眼,耳朵灵光得很,听到小班汇报的情况。
她知道药是宋有良下的,傅亦沉现在在气头上,要是真让他对峙宋有良,还不得直接要了宋有良的命!何况他未必会查宋有良的身份,要是不知道宋有良和她的关系,宋有良一定活不过三秒。
宋甜紧张地从床上撑了起来,正准备下床去看呢,就见宋之进屋。
宋之郁闷得很,傅亦沉果然说一不二,宋甜睡觉的时候就守在床边陪着,不吭声,等人醒了就让她过来陪聊天解闷儿。
眼瞧着傅亦沉就要去收拾宋有良。
宋甜也顾不得其他,跳下床去。
“宋甜你干什么呢?还没好,不能乱跑。”
宋之不明所以,只能按照吩咐看好她。
可是她不能不管宋有良。
不顾宋之阻挠,宋甜一瘸一拐地走出病房,拉开房门。
“太……太太?您怎么出来了?”
小班看到她突然出来,语无伦次。
傅亦沉正靠着墙抽烟,狭长的眸子慵懒地半眯着,烟卷袅娜间,没人看得清他的情绪,他心里在想什么事情。
四目相对,男人怔忪,赶紧将手里还燃着的香烟徒手掐掉,快步走到她跟前。
“阿遥。”
他哑着嗓子喊她。
宋甜点头,不太敢看他的脸,躲闪着:“在你的酒里下药的人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傅亦沉瞬间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他也没打算隐瞒,“人已经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你放心,我有分寸。”
宋甜才不信这男人有分寸,借口说肚子饿让他陪着吃晚餐。
他也答应了,将宋之撂在一边,正眼都没看一下,俯身将宋甜打横抱起就往餐厅去。
宋之淡眼看着,不知该做何表情。
医院餐厅没有清场,但也有一大片区域专门给傅老爷两口子腾挪出来。
傅亦沉原本是想带宋甜去外面的餐厅吃,还是宋甜坚持要在医院的食堂吃。
眼下她提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其实,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对你下药。”宋甜小声嗫嚅,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男人当即同意,正好人已经带到医院门口,干脆直接让带到医院餐厅。
她紧张得很,根本没心思吃饭,眼巴巴地等着宋有良被抓来。
可是那年轻的男人被带到他们跟前时,虽然不是宋有良,但着实让宋甜吓了一跳。
不是别人,被抓过来的,正是被谋杀的学姐的那个老公!
宋甜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学长,曾经学校的护妻狂魔。可眼下看着胡子拉渣的,格外沧桑。
给傅亦沉下药的,怎么变成了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