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又过去了,安奈蕥始终没有回来。一直以来申宇桓以为只要让她快乐,她就会走出曾经痛苦的经历,慢慢恢复正常。
但是现在他渐渐明白他根本控制不了这个局面,也许叶嘟的建议是对的,她真的应该接受治疗。
他再一次拨打了安奈蕥的手机,这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多少次了。
“申宇桓!”她终于肯接电话,“你不累吗?你不睡觉吗?从昨天白天一直打到夜里,从夜里一直打到现在!”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替别人活着你不累吗?”
“哼!我最讨厌你用这种指责的口吻对我说话。难道今天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Sariel又开始激动起来。
“我们还是面谈吧,马上回来。不然我真的会报警。这一次我是认真的,如果形势不被我所控制,我起码要保证奈蕥是安全的。不管你在哪半小时内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立刻报警。”申宇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他希望Sariel可以回来,因为他真的不想报警。半个小时过去了,四十分钟过去了,Sariel气喘吁吁的冲进申宇桓的房间。申宇桓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和我谈什么?”她大气还没喘匀。
“坐下。”申宇桓白眼球泛着血丝,应该是一夜未眠。
“Sariel,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虽然你是不同于奈蕥的另一个人格,但在我看来你也是奈蕥的一部分,我会试着去接受和奈蕥有关的一切。”
“也包括我?”显然Sariel并不相信。
申宇桓点了点头。
“那太可惜了,我一点都不想接受你!”Sariel很直接!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来学着怎么相处,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向奈蕥求婚了。”
“你说什么!”那是申宇桓第一次见到Sariel有这么惊愕的表情,“申宇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会娶安奈蕥?”
“你不相信是吗?”
“别再开玩笑了。你觉得她受的伤害还不够多吗,你是要做第二个石劲秋还是要让她成为第二个伊然!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你再骗她一次会要了她的命的。你一定要让她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活下去吗?”
“是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吧!”申宇桓也忍无可忍,“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因为怕再次失望,所以就要毁掉她所有的希望,没有希望自然就不会再失望,这就是你的逻辑吗?”
Sariel被申宇桓训得哑口无言,但她的眼神依旧透着偏执和尖锐。
“当初你口口声声说因为奈蕥不爱唐迪所以你才气走他,但是那天在泳池奈蕥亲口说过她爱我,今天你还有什么理由阻碍我们,你不过是寄生在别人身体里懦弱的胆小鬼却还总是自欺欺人妄图主宰奈蕥的人生,一切错误都到此为止吧。”
“你是在指责我吗?”Sariel觉得很可笑,“我们怎么又回到原点,你还是认为一切过错都是源于我的出现。可是没有我你根本见不到现在的安奈蕥……还有Angel,对,她不是救过你的命吗。没有我你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的愤怒已经膨胀到了极点,申宇桓何尝不是,他恨不得现在就拿起一把刀杀了眼前这个疯子,同时他又很心痛,因为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心爱的安奈蕥啊……
“当你看着我,
我没有开口已被你猜透,
还是没把握,
还是没有符合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的太多,
还是你也在闪躲,
如果真的选择是我,
我鼓起勇气去接受,
不知不觉让视线开始闪烁……”
这是光良的《第一次》,从十年前到现在依旧经典的一首老歌,安奈蕥曾经很喜欢并把它作为手机的铃声。
就是十年前的那一部“古董”手机,听到铃声响起她尖锐的目光开始变得平和,世界开始变得空旷,也许魔鬼与天使的转换就在这神奇的一瞬间!
她回过头身后是叶嘟正在用自己的手机拨通Angel曾经用过的那个号码,铃声在不停的响着,她的眼神开始变的单纯而稚嫩,眼眶中充满了泪水,许久终于开口说话:“是爸爸妈妈来接我了吗?”
接着她又转过头看着申宇桓:“是申宇桓先生,上次我把手机落在您这里了。”
她的“古董”手机此刻就握在叶嘟的手里。
“是Angel吗?”叶嘟挂断电话问道。
她看着叶嘟点了点头。
“你的手机在我这,申宇桓先生请我帮忙来寻找你,然后把手机还给你。”她说着将手机递给Angel。
Angel拿着手机欣慰的笑着,但笑容中又隐藏着一丝不安和惶恐。
“别站着了,我们都坐下来聊聊天。”申宇桓提议。
叶嘟倒了三杯果汁,他们围坐在桌前尽量让气氛轻松下来。
“让你帮忙找我?”Angel有点疑惑,“可是你怎么帮忙找我,我们也不认识啊。”
“因为我也是医学院毕业的啊,而且我也是学心理学的。”
“原来你是学姐。”
叶嘟点点头,她怕像申宇桓上次一样吓跑Angel,所以她没有说其实她是学妹。
叶嘟:“对了Angel,我忘记了今天是多少号?”
“12月26号!今天是2005年12月26号!”Angel回答说。
叶嘟:“这么说很快到元旦了,太好了,新的一年要来了还可以享受假期,想想都觉得兴奋。”
Angel勉强笑了笑,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申宇桓:“Angel,你怎么好像不开心。”
“其实我很开心因为元旦爸爸妈妈会来接我回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很焦虑、很忧心,总觉得新年会有事情发生,可是每一年又都平安无事,真的很奇怪。”
叶嘟:“忧虑的根源在于对危机的恐惧和人们对于未来神奇的第六感,看看申宇桓,不久前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车祸,是你救了他。之后他只能坐轮椅,但在康复师的帮助下现在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行走了,相信他的情况以后会更好。”
Angel用一种祝福的眼光看着申宇桓:“恭喜你了,申宇桓先生。”
申宇桓:“还记得夏盈吗?”
Angel:“夏盈!当然记得,她怎么样了?我一直都很想再去看看她。已经好久了她都找不到合适的配型做骨髓移植。”
“不要为她担心。”申宇桓用安慰的口吻说:“她的父母已经决定要再生一个孩子,用新生儿的脐带血来挽救她的生命”
“真的!”Angel一下子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申宇桓:“是真的。所以她现在每天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等待着,但只要有希望生活就有奔头,她一定会康复的。”
叶嘟:“所以危机并不可怕,驻足不前它永远是你人生的危机,迈过了危机或许前面就是希望。”
“迈过危机前面就是希望,迈过危机前面就是希望……”Angel不停重复着这句话,她觉得很疲倦,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声音也越来越弱,一下子趴在桌上睡着了。
因为在Angel喝的那杯果汁里叶嘟放了些可以让她安静的药物。
申宇桓:“‘除非爸爸妈妈来接她,’原来是这个意思,因为每一次爸妈来接她都会给她打电话,所以她一旦听到铃声就会出现,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可以找到她的钥匙。你果然是专业的。”
叶嘟:“我也是猜的,其实任何客观条件的诱因都有一定的偶然因素,也许下一次就不灵了,主要还是受到环境和情绪影响。”
他们两人合力将安奈蕥扶到床上,盖好被子。
“希望睡一觉起来一切可以恢复正常。”申宇桓说着也打了个哈欠。
“如果不是局面失控,你还不打算要告诉我有一个Sariel吗?”叶嘟问道。
“我……对不起。”申宇桓有些愧疚,“我以为只要她能幸福一切都会好起来。直到今天我突然好怕,怕奈蕥从此再也不会出现,直到现在我的心依然很恐惧,因为不知道她醒来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你不用道歉,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叶嘟,请你帮忙治疗奈蕥,我现在知道她应该接受正规的治疗,但是先不要让她知道,我怕她会受不了。”
“那是当然。我早就想治疗她,放心我会全力以赴。”接着叶嘟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刚刚说要……要娶奈蕥,是真的吗?”
申宇桓点点头:“我是这样打算的,不知道奈蕥愿不愿意。”
虽然她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听答案的那一刻,她还是很失落。
“好,很好。”叶嘟忍住眼泪笑了笑,“那恭喜你了!”
于是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