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也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节,看盛夏之花的争奇斗艳,在最桎梏的阳光中恣意伸展着它们那娇艳欲滴的颜色。
夏盈却忙着在六月的日历上勾勾画画,还有两天,她将完成她人生中最为宏伟的目标。这两天她的班主任常常来为她补课,其实是为了把假试卷中的题型分散在几套模拟试卷中给她练习,让她最终能够考出一个好的成绩。
而随着媒体不断的报道,招募的陪考志愿者已接近千人,远远超过了大家的预期,这其中有和夏盈同一届参加高考的毕业生,有一些刚刚升入高三的学生,还有很多外省市被她的事迹感动而提前到校报道的医学院新生。
日期定在八月的十四号和十五号两天,血液病医院特意为她准备了一辆急救车护送她去考场,原本在暑假已经落满灰尘的教室被志愿者们打扫的一尘不染,又贴上了崭新的考号,电台也答应在十五号早上将重新播放高考英语听力试题。
申氏地产也因为这一次的助梦活动而声名大噪,成功挽回了之前受损的形象,万事俱备只等那一天的来临。
八月十四号,申宇桓和安奈蕥早早就到血液病医院外等候着,他们的车会全程跟随急救车护送夏盈到考场,毕竟是假的,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好在第一时间处理。
早上七点半夏盈穿着病号服带的大口罩只露出一双狭长而水灵的眼睛出现在他们面前,她戴着那顶申宇桓送她的红色礼帽,她相信红色会给她带来好运。
申宇桓快步走到她身边把一个透明的笔袋递给她说:“赶快看看,碳素笔、2B铅笔、橡皮、直尺、三角板、圆规,有没有少什么马上告诉我,进了考场就来不及了。”
夏盈坐到安奈蕥推来的轮椅上,一样一样的确认笔袋里的东西,她的爸妈和她一起上了救护车,车子缓缓开出医院。
申宇桓的保时捷跟在后面,四周几乎都是媒体的车辆,为了不引起夏盈的怀疑,他们没有使用大型的拍摄设备,而是换了可以按在车门上的微型摄录仪器。
路线是早就设计好的,避开了天肇市所有显示日期的公共时钟。夏盈努力的伸着脑袋用她好奇的目光探索着路边的一切,在她住院的这小半年时间里,她从未走出过医院的大门。今天的街道两边突然多出了许多背着双肩背包穿着校服的学生和家长。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驶到天肇一中的大门外,那里聚集了许多和夏盈一样拿着文具和准考证由父母陪同而来的考生,还有两辆警车拉起了警戒线,一切场景都逼真到天衣无缝。
经过沟通夏盈乘坐的救护车被允许进入学校,其他车辆一概在校外等候。随着一声铃响噪杂的环境突然静了下来,考场内开始发试卷了。
校门外围观的人群久久还未散去,大家都是来看望报道中乐观坚强的白血病女孩,帮助她完成自己的高考梦想。
申宇桓打开车窗,望着一片宁静的校园感慨道:“我现在突然好紧张,好怕在明天一切结束之前会发生什么意外,如果夏盈知道这只是一场骗局她会不会特别失望?”
“那倒未必。”此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安奈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忧伤,“如果夏盈知道她所仰慕的宇桓哥哥几乎动用了他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在全市范围里精心设计这样一场骗局,只是为了完成她的梦想,那时她的感动说不定会超越现在。”
“也许吧。”申宇桓听后欣慰的笑了笑:“但我已经不想冒险,还是让她继续沉醉在自己的高考梦里。”
话音刚落,刚刚潜伏的记者们一窝蜂的围了上来,被藏起的大型拍摄设备也都抬了出来统统对准了他们的车窗。
“申董事长,您从半月前就开始筹划这次筑梦白血病女孩的活动,请问您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毕竟为了一个人而大费周章,动用了几乎全市的资源,外界有声音认为这样是得不偿失的。”冲在最前面的记者举着录音笔问道。
“是否得不偿失看看志愿者们的热情就知道了。”申宇桓并没有对这样的场面感到厌烦,毕竟这一次的策划这么成功媒体的宣传功不可没。
他趁机握住安奈蕥的手,这样简单而亲昵的举动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他知道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景里她不会拒绝。
“我们帮助的不仅仅是一个夏盈,而是千千万万在困难中依旧坚持着自己梦想的人们。”他从容而淡定,继续说道:“梦想是无价的,很多时候生命都是依靠它来支撑。正是因为可以帮助夏盈完成梦想,我们可被动用的社会资源才更有价值,也把希望带给了更多有梦想的人们。”
“能说一说您和这个幸运的夏盈同学是怎么认识的吗?”
“十年前我太太作为医学院学生代表去探望白血病儿童,那时便认识了她,这些年她一直记挂着夏盈,后来又在夏盈的影响下我们都成为可可天使会的志愿者。”申宇桓与安奈蕥相视一笑:“在这里我也呼吁更多有爱心的人可以关注白血病儿童。这件事结束后申氏地产会专门成立一个以我太太名字命名的致力于救助白血病儿童的专项基金会。”
一位强悍的女记者撞开所有人挤进来大声喊道:“之前有传言说两位已经分居,而董事长夫人在医院任职期间曾收受医药公司的回扣,二位可否借这个机会澄清一下。”
“我和我太太前一段时间确实闹了些别扭,但是我们的内心是相爱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站在一起。”申宇桓停下来思索了片刻,“至于回扣的事情,我从来没有问过她也不需要她给我任何答复,不是因为我相信她不会做那样的事,而是因为我了解她的善良和慈悲,人无完人,就算真的曾经犯过那样真的错也不会影响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放在过去申宇桓一定会极力否定这些传闻,但这些日子的经历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可以太过于否定自己的过去和错误。
“那么董事长夫人可以自己解释一下吗?”女记者又说道。
“但是出于一个丈夫保护妻子的本能,我不希望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依然还会困扰我的妻子。”申宇桓的态度变得严肃而决绝。
很多媒体也不想将事情闹僵,他们都不在发问转而去采访夏盈的父母。见记者悉数散去,安奈蕥默默的把被申宇桓握在掌心的手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