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蕥,妈妈放心不下你……”
之后妈妈睁着眼睛看着奈蕥,没有再说一句话。
“妈妈。”可惜她只能摆摆口型,想叫妈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一个模糊的轮廓正在靠近,她用力挤干眼眶里的泪水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这时妈妈的血恰好滴进她的眼睛,一片血红伴随着眼睛的一阵剧痛,在一声惨叫中她醒了过来……
汗水再一次浸湿了她的睡袍,猛地起身也惊动了睡在身旁的申宇桓。
“奈蕥,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再被申宇桓安抚了一阵之后,他们两个又同时躺下,深夜里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宇桓的脸,自从上次催眠了之后,车祸时的景象就常常困扰在她的梦境中,她看不清楚那一片血红下被掩埋的身影。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那个神秘的轮廓仿佛顶着高高的莫西干头,就像……就像十年前的申宇桓。再看看眼前这个已经被事业和家庭折磨得疲惫不堪的男人,每每这个念头冒出心头她就会愧疚的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她将手伸进申宇桓宽松的睡袍,他的腹肌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结实了,也难怪现在公司的事忙了,他没有什么时间去锻炼身体了,自然不能和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比。反观她自己自从不跳钢管舞了,体型也丰腴了不少。
“你又淘气了是不是?”申宇桓将头凑近问道。
“才没有,是冷风开的太低了,所以才想借你的体温取取暖。”如果他选择装傻充愣,那她也只能给出这种离奇的答案。
在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有这样一段话: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把我们压在地上。但在历史的爱情诗中,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
而在这个夜晚安奈蕥也如愿承受了她渴望承受的那份重量。在这份甜蜜的负担之下包容了一切爱与愧疚,于是她坚信希望是存在的,爱是真实的,未来是美好的,一切苦难也会有终结之日。
而当一切归于平静,她又想起了另一个人,蒙歌。他好像已经消失很久了,但安奈蕥始终对他心存恐惧。
在他们相识不久的时候,蒙歌常会和她讨论文学作品,其中他最喜欢的一部就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而他所中意的是另一段话: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会变的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
他说当伊然嫁人的时候他就当她已经死了,但直到她真正死了他才知道这二者的区别恰恰就体现在这一段话中。那时他飘忽的几乎到达一种四大皆空的状态,他将那称为人生的宇宙黑洞,无光无际、无底无望。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已经照在她的脸上。快中午了吗,这一觉睡的真好。那么她现在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真是没白认你这个老大,你是不是会算卦啊,他妈的全让你说中了。”袁刚坐在办公室里叼着烟卷像电话那边的神秘人物汇报着。
他虽然被招进掘地盛世,但是很多人知道他有案底都不愿让他开车,但顾及是石劲秋亲自招进来的,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他成了一部高速运转的机电中唯一被闲置的零部件,但他自己却乐得清闲。
“别只顾着享受,别忘了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老子,儿子全听老子的。”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大家都跑去看热闹,袁刚要不甘寂寞。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有个美妞来闹砸,我得去看看热闹。”袁刚匆忙挂断电话跑了出去。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了……”
“上次在门口摔倒的就是她……石总亲自送她去的医院……”
“她不就是申氏地产的董事长夫人吗?”
“哦,知道知道,被家暴的那个,你看她手上还缠着绷带呢……”
……
“董事长夫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如果是想替你先生出头我想劝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石劲秋笑着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一雪前耻,“还好我办公室是玻璃门,不然说不定会传出什么绯闻。”
“我来是向你道歉的,上次的事对不起。”安奈蕥的一反常态让石劲秋有点惊讶。
“我没听错吧,你还真是一个好演员,一会儿红脸一会儿黑脸。”石劲秋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可惜我已经看够了,天下没有人会白白低头服软吧。”
“别再为难我丈夫了行吗?”
“行,当然没问题。你的道歉我接受,不过我想从申氏地产拿到的东西一样不会放手。”他笑着点点头。
“怎么样才能结束,过去都是我的错。”安奈蕥的态度十分谦和。
“你想开始就开始,你后悔了就结束。带别人坐上了过山车中途想跳下去也要别人陪着你粉身碎骨吗!”石劲秋质问道。
他皱了皱眉头继续说:“不过作为男人如果换做我老婆去央求我的对手别为难我,那我会羞愧的生不如死。也许申宇桓和我不一样吧。”
“你是没办法享受这种羞愧了,因为你已经没有老婆了!”显然安奈蕥能够给他的忍耐实在太有限。
“呵呵,脾气还是那么爆、情商还是那么低,才几句话就已经忍不住了。口口声声要保护自己的男人,其实一直在点火的不就是你吗?”石劲秋眼中放出冷冷的光,
他们就像斗兽场上的两头猛兽,都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却还要攻击着对方最痛的地方。
“够了,别说了。现在的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真的没少做,不过三天两头到我这撒野也帮不到申宇桓,明天在天宁项目现场将举行奠基仪式,到时会有很多媒体到场发难,真的心疼申宇桓就亲自去帮他解释一下,只是千万不要闹出更大的乱子就好。”石劲秋讽刺道。
安奈蕥咬了咬嘴唇转身离开。因为怕被认出来,一直站在最前面看热闹的袁刚迅速找了个角落眯了起来。
她心里真的好想帮助宇桓,可是又怕会越帮越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失落的走在大街上,手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我从未走远,你若不能将我拉出黑洞,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