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星辰集团的大门像老虎的血盆大口，开得过于广阔与狰狞，不知莫新或吉春花懂不懂风水，反正如果袁又圆是客户的话，打死也不在这样的大楼里谈生意。
当然，袁又圆的想法无关紧要，就像她这个人，站在莫氏星辰集团的办公大楼门口，卑微得像一粒尘埃。
然后尘埃毫不畏惧，踏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假眼皮前台小妞自然认得她，扯出一个矛盾重重的微笑。
小妞说，小吉总不在……
我找莫总。袁又圆迅速打断她，你查一下，应该有预约。
小妞迅速在电脑上浏览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微笑含量便浓郁了许多，递过来一张电梯卡。
她说，25楼， 1号，3号和10号电梯都能到达。
袁又圆拿了卡，转身离去。整个过程，她都一脸凌厉，紧紧绷着身架子，每根骨头都仿佛在嘎嘎作响，每走一步都力量万钧。是的，既然来要债，就不用跟他们客气。
她就这样凌厉地走进电梯，按下25楼，电梯快要合上时，她从门的缝隙里看见前台小妞远远戳过来充满忿懑的眼神，以及她那无比抢镜，价值三万四千八的尖下巴。
25楼的楼道又深又长，安静得像座殡仪馆。袁又圆刚踏出电梯，万秘书的身影便出现在楼道尽头，小西服套裙紧紧勒着她曲线瘦削的身体，又长又尖的小白脸儿简直是殡仪馆司仪的标配。
袁又圆在电梯门口站住，等着万秘书纤细的身影飘到她面前。
万秘书微笑着向她点点头，早上好，袁小姐。莫总正在等您。
袁又圆看都不看她一眼，因为她并不想回忆起上次在这里受到的屈辱。
万秘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袁又圆便昂首走到2502，连门都没有敲一下，便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万秘书跟在身后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袁又圆闯入，用尽半辈子的教养才没有将白眼翻到天上去。
莫新坐在办公室后面，仿佛在电脑前整理什么东西，看到袁又圆进来，他脸上没有尴尬，也没有客套，只稍微抬了抬眼皮，说，来了？
他说，坐吧，等我两分钟。
袁又圆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强行压下来，坐在沙发上。
她等了五分钟，期间万秘书倒来一杯茶，并体贴地将一份当天的报纸放在她面前。
袁又圆便在这时对万秘书说，您能出去吗？
万秘书一愣。
正在电脑前做忙碌状的莫新也一愣，抬起头来。
袁又圆说，估计一会儿我与莫总的交谈不会太愉快，你总不能围观老板挨骂吧？
万秘书抿嘴一笑，没说什么。
莫新便说，你怎么确定我们的交谈会不愉快？
袁又圆瞪着他，直接了当地问，你会付我那剩下的十五万吗？
付。莫新简短地说。
袁又圆反而愣住，绷了一早上的劲忽然放空，她有些不知所措。
莫新这才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对万秘书抬抬下巴，万秘书便出去了。
莫新在袁又圆对面坐下。
他说，听说你为了这十五万，上蹿下跳，差点把我办公室都拆了。
袁又圆不敢随便表态了，只能警觉地看着他。
莫新又说，我只是去美国出了个短差，并没有打算违约，昨天回来就让万秘书联系你了，不是吗？
哦。袁又圆只得说，既然不打算违约，上次在电话里交代万秘书直接把钱给我就行了啊！
那可不行。莫新说。
袁又圆愣住，又要嚷起来。
莫新摆摆手止住她，我们还要签一个新的协议。
我不签！袁又圆愤怒地站起来，我没有兴趣给你们公司当什么模特，还有那长达两年的奇葩付款方式去你妈的，我告诉你，赶紧把钱付我……
莫新轻轻“啧”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袁小姐，你这样年轻漂亮，粗鲁和无礼不该是你的标签。
他说，你误会了。上次那个补充协议已经失效，不会再让你签了。
袁又圆怔住。
他说，首先，欠你的十五万，今天就付给你。其次，这个新的协议酬劳是一百万，将会在整项工作进程的前期，中期和后期，按时打到你的帐户上。如果你同意，定金三十万，将在今天连同那十五万，一并支付给你。
莫新说完，那张严谨的国字脸展开春风般的笑容，他看着袁又圆温和地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