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的表情有些无奈的悲伤。
“我和凯蒂从小一起长大,她长得性感漂亮,从小到大爱慕者无数,其中觊觎她的坏蛋流氓也不少,我为了能够保护她,专门去学了空手道,在他身边做她的护花使者,也抵挡了不少骚扰。可升入大学后,社会上接触的人多了,竟然有权有势的流氓也多了起来,我发有时候只靠简单的武力不能再保护我的凯蒂。”
罗生语气嘲讽,嗤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这个无语的社会,又似乎更是讥讽无能的自己。
“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我每一天都在拼命地读书,学习,想让自己快点毕业,脱离学校,进入社会发展壮大自己,好让自己有保护身边人的能力。”
“可还是功亏一篑了。”罗生低下头,似乎在回忆那段用尽心力也没到达的目的地的难捱的岁月。
“你从没告诉我这些……”夜虞菲似乎也跟着罗生陷入了他的痛苦之中,那段美国留学的岁月,在此之前,于她而言,一直都是自由惬意,充满活力与欢乐的,可她没想到陪伴在她身边的最好的伙伴,一起欢笑奔跑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痛苦压抑的生活着。
“我能跟你说什么呢?这种事情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罗生苦笑了一声,无奈的看了一眼夜虞菲。
“你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表现出来过,我以为……我以为……”夜虞菲想起每次见到蒂娜和罗生时候的样子,他们都很甜蜜,似乎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争吵过,像极了老夫老妻,又像是永远热恋。
尤其是蒂娜,她的笑容像是长在脸上,阳光都不及那笑的半分灿烂,飘扬亮眼的金发,和澄澈如海的眼睛,每每带着笑意看着她,即便那时的夜虞菲心情低沉,都能夜虞菲的心情瞬间转晴。
她不只一次的羡慕过两人的感情和生活,觉得似乎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开心的麻烦事。
为此还总是在蒂娜面前抱怨,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现在她才明白,命运的确是不公平的,只是蒂娜却欣然接受。
“我和凯蒂都不愿意把不开心的事带给身边的人,磨难是会一直存在的,不会因为你说出来而少半分。”
“对不起。”夜虞菲心里堵得难受,低低着声音向罗生说道。
罗生转过身来,看向她,眼里似乎也闪烁着水光,他嘴角拉起轻轻的弧度,宽大的手掌轻轻搭上夜虞菲的肩膀,淡淡的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自诩为你们最好的朋友,可是连你们……”
罗生摇了摇头,打断了夜虞菲的自责。
“和你没关系,凯蒂家和我家是邻居,她没有爸爸,我没有妈妈,还小的时候,当时凯蒂经常对我说,以后你当我爸爸保护我,我做你妈妈照顾你。”
“她很可爱吧。”罗生嘴角带着真诚的浅笑,那是只有提到和凯蒂美好的往事时才会浮现的。
夜虞菲没有说话,她不忍心打断,只有认真地听着。
“她照顾我照顾得很好,只是我没保护好她。”
“罗生……毕业典礼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问到一生最痛苦的记忆,罗生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眼睛里水波无痕,沉闷的像在等一场大雨。
“那天,我让你和凯蒂先去学校,没和你们同行,是因为我想给她准备一个惊喜,我想在毕业典礼上向她求婚。”
夜虞菲震惊的看着罗生,她没想到蒂娜的幸福和分离之间就只差这么一瞬。
蒂娜期期盼盼的目的地,只差一点就可以实现。
却足足又等了五年。
“当时,我拿着做了好久兼职挣得的钱,买了那个蒂娜曾经看了很久的戒指,包装在小小的盒子里,满怀希望的向学校去的时候,巴伦,就是那个缺了一根手指的混蛋,带着一群人在小巷里拦住了我。”
“他们……”
“他们知道蒂娜是我的女友,总是会找我的麻烦,我已经习惯了。”
“为什么不报警?”
“傻丫头,巴伦的叔叔就是警局的局长,你认为我报警能改变什么?”
“那后来呢?”
“后来,他搜到了我口袋里的戒指,拿走了。我去追的时候,被他的人围着打了一顿。”
“可,就算这样,那你怎么没回来?戒指没了,人怎么也不见了?”
罗生嗤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我不甘心,跑去追他了,结果,看到他和他的狐朋狗友拿着……拿着凯蒂的照片。”
他似乎有些滞涩,很久,才从嗓子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裸照。”
夜虞菲觉得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没有追问下去,那样就不会戳破罗生掩在平静皮囊下的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她久久不能说话,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开口。
罗生忽然转过身,声音嘶哑低沉,似乎那两个字说出口,将他的嗓子也一并撕裂灼伤。
“我拿刀杀了他。”
夜虞菲控制不住的往前走了一步,对着罗生的背影,惊声叫道:“罗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掺杂的惊慌多还是心疼多。
“所以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身份,一直躲躲藏藏了吧。”
许久,他的声音淡淡的,没有责怪,只是陈述,他说:“虞菲,你不该报警找我的,你的警察大哥如果再查下去,迟早会发现我的身份。”
夜虞菲捂着嘴,往后退了两步,许久,夜虞菲沉声说道:“可你,不能一直躲下去。”
“不,虞菲,我只能这样躲下去。”罗生忽然转过身来,眼神苦涩却坚定。
“一旦被抓,我就只能被遣送回美国,凯蒂……就会发现的。”
“你不想让她知道?可是,她找了你很多年了,她在等你!”
“虞菲,你不懂凯蒂的,她如果知道我入了狱,会耗掉一生的青春等我的,特别是因为她的那件事,她会一生愧疚。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我已经给不了她幸福了,我没有参加毕业典礼,没有毕业证书,就算她等我,出了狱我也只会拖累她,这种苦难的生活过了太久,我知道她有多想过上好一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