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远打开录音笔,里面是陈素梅和秦曜辰的对话,听的他毛骨悚然,听的他心惊胆战,他只知道陈素梅在商界很强势,是个公认的女强人,可是,不知道她居然还做了这么多!
说什么秦菲已经嫁人,原来都是陈素梅捏造出来的,那些也都是陈素梅出的,更可憎的是,她竟然买通杀手,去对付他的儿子?
江程远一手捂住胸口,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秦曜辰心中某个地方被狠狠的触碰了一下,跑上去扶住他,“你没事吧?你……”
一向刚强的江程远,这会像个孤独的老人,抓住秦曜辰的胳膊,哭了起来,“寒寒,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她做了这么多,她怎么能买通杀手去杀你?她就这么容不下你吗?”
苏霁月安慰了句,“她不是容不下曜辰,而是,想守住自己的家,想守住自己爱的人吧?像这样的家庭,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有争斗,她不是不能接受曜辰,她只是更爱她自己的儿子,她怕曜辰会去抢走她的东西,抢走你的爱。”
江程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说的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负了秦菲,也负了芳华,更负了两个孩子,所有错的根源都在我这!”
秦曜辰和苏霁月把江程远扶起,小院中有一张石桌,有几张石凳,把他扶到凳子上坐好。
苏霁月回屋里倒了杯温水,端给江程远,“江叔叔,你喝口水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别难过了,”
江程远双手颤抖,颤颤巍巍的喝下几口水,此时,最伤心的莫过于他了,夹在中间特别为难,却又无能为力,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三人都不说话,默默的坐着,太阳下山了,苏霁月提议道,“我们还是去吃点东西吧?要到镇子里面才有饭馆。”
“也好,吃东西去。”江程远毕竟是长辈,在孩子面前,他必须挺住。
秦曜辰开车来到镇子上,找了家土菜馆,点了几道菜。
吃饭的时候,秦曜辰亲自为江程远倒了杯茶,嘴角挪动,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程远渐渐冷静下来,默默的吃饭,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他能改变的,做了,就该承担起责任,就该接受惩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还的债,放过陈素梅,又如何对秦曜辰交代?
每个人都是生而平等的,没有谁就必须接受另一个人的伤害,所以,他们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江程远觉得,他是这场劫难的始作俑者,所以,秦曜辰被枪杀的同时,他必须接受心灵的煎熬,而陈素梅在得到惩罚的同时,他也一样要煎熬,他们去还他们的债,他陪着便是,一起苦,一起痛,一起忍受煎熬和独孤。
除了这些,他没别的选择,不管偏向谁,他都不愿意。
“明天,去墓地看看你妈妈吧?”
秦曜辰点点头,淡漠开口,“好。”
这就是餐桌上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吃完饭后,秦曜辰和苏霁月到县城找了家酒店住下,江程远说,他想回小院去,去陪着秦菲,和她说说话。
一整晚,秦曜辰心情都很沉重,没怎么说话,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冷静一下。
苏霁月回房间睡觉去了,秦曜辰坐在外面的客厅中不停的抽烟,直到很晚才洗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午,起床后,秦曜辰带着苏霁月到附近买了一大束鲜花带上,去了墓地。
远远的便看到一个人坐在墓前。
江程远一早就来了,坟前已经多了一束秦百合,每年,他都送这束花,每年秦菲的忌日,他都会等秦曜辰走了再来,秦曜辰送的花每年都不一样,而江程远,每次都是一样花。
“你们来了?”江程远语气沉重,打了个招呼。
秦曜辰淡淡的说道,“是,”随后,把鲜花放在墓前,和苏霁月一起深鞠几躬。
江程远说,秦菲以前最喜欢秦百合,每次,他都会给她送这束花,后来,他看了她的日记,他才知道,秦菲喜欢秦百合,是因为他第一次送给她的就是秦百合,所以,后来她便对秦百合情有独钟。
后来,江程远便只送她秦百合,而这种花,也成了江程远的专利,秦菲从来没对其他人说过,哪怕是秦曜辰。
苏霁月感慨颇深,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秦菲因为江程远而爱上了秦百合,江程远因为秦菲而钟情于秦百合,其实,这只是一个无意间的巧合,却让他们彼此烙在了内心深处。
她和秦曜辰又何尝不是这样?
有多少她本来不喜欢的,因为秦曜辰而喜欢上,秦曜辰也以为她喜欢,所以他也喜欢,慢慢的,那些东西,就融入到了生命中,成了一生所爱。
江程远展开一脸笑容,“菲菲啊,你看到了吗?曜辰来了,霁月也来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了,你高兴吧?”
秦曜辰有些哽咽,煽情的话,他说不出来。
苏霁月说道,“是啊,妈,我和曜辰,还有爸爸,我们都来看你了,你放心,曜辰和爸爸一定会好好的。”
秦曜辰感觉,苏霁月的话是在给他施展压力,她居然叫江程远‘爸爸’?其实,这两个字,他也一直都想叫的,就是叫不出口!之前是因为恨,现在,倒是不恨了,可是,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称呼,从来没说出口,这会,要怎么喊出来?
江程远说道,“菲菲,你看,我们的寒寒长这么大了,都成家立业了,你也该安心了,等我百年之后,我就可以去陪你了,到时,我们再也不分开!”
秦曜辰有股冲动,冲到喉头了,还是喊不出口,默默的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个人在秦菲墓前坐了许久,秦曜辰始终没说话,江程远的话最多,他有太多的心里话要和秦菲说,总也说不完,从他们相识,到相爱,到相知,到爱的死去活来,到分开,这所有的一切,都跟一场梦般。
也让秦曜辰第一次了解到了母亲和江程远的真情,也许,这么多年来,他真的误会江程远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才起身。
江程远走在前头,可能是坐的有点久了,步子有些蹒跚,两腿发软,走几步后,身子一歪,差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