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等姝颜醒来的时候,她却发现霍靖辰竟然没有走。
他拿着个笔记本,坐在床侧的沙发上,看着屏幕,眉头微蹙。
今早的股市开盘,果然如霍靖辰判断的一样,程氏珠宝的股票从一开盘就直接停在跌停板的位置。
因为太多的人选择抛售。
所有的人都明白,程梓孟这么做绝对是得罪了东融。没有东融作为后台的程氏珠宝,本就少了太多的保障。
偏偏谁都明白的道理,程梓孟却不懂。
霍靖辰坐在沙发上,看着绿色的屏幕,以及跌停板处堆积的成千上万的抛单。
他的嘴角淡淡勾起。
他的判断从来不会错,更何况是金融,他的本行。
“靖辰,你怎么还没有走?”她撑坐起来。
昨晚姝颜睡得太迟,她竟然把邮箱里面她曾经和霍靖辰所有的邮件,全部给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邮件的所有,基本上横贯了她在伦敦的大半时间。
姝颜的心里还是流淌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原来,霍靖辰竟然默默陪伴了自己这么长的时间。
而她昨晚还误会,以为他曾经对她的父亲。
想想她还真的有点自责。
霍靖辰见姝颜醒来,他将笔记本合上,走了过来,拥住她,“东融少了我一会儿又没有什么。我想多陪陪你。”
她看着他,淡淡一笑。
“我昨晚把你给我曾经写的信,全部都看了一遍,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跟我说?”她还是觉得有点疑惑。
他勾唇想了想,“我怕你先入为主,把我当你的朋友。这样,我岂不是亏了?”
“……”
她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理由?
霍靖辰笑了笑,眼眸晶亮,宠溺地摸了摸姝颜的发丝,“反正你都已经在我身边,说与不说,本来就不再重要。而且,我也相信你逃不出我的手。我不需要那样的经历和资本来加分。”
……
心就像被什么给拧了一下,她扬起头,问他:“你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秘密没有告诉我?老实交代!”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云淡风轻,“我不介意你慢慢了解,指不准还会挖个大金矿。”
他竟然跟她打起了太极,让她甚至有点牙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才解气。
麦姝颜皱眉问道:“你不就是一大金矿么?”
他想了想,一副冷静,“你说是,肯定是。”
姝颜无语,这人还真是够自大。
霍靖辰看着姝颜言笑晏晏的样子,心才真的放了下来。
昨晚麦姝颜哭着逼他的样子,还真是够凶。
霍靖辰将唇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今天我还是很忙,姝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管别人对你说了什么,你都相信我,好吗?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之间,是因为其他事情闹矛盾。哪怕是海蓝,是程梓孟,都不可以。行吗?”
她看着他眼里的恳求,点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如果不相信他,她还要相信谁。
*
霍海蓝醒后,两眼空洞,皮肤白皙地毫无血色,甚至连嘴唇都泛白。
她看着病房的屋顶,以及输液瓶里的液体一点一点顺着导管往下滴,神情呆滞。
“海蓝,你终于醒了。”方秀仪一直守在床边,眼睛哭得都肿成了两个大毛桃。
一直守在床边的还有霍启南。
方秀仪这两天骂得最多的就是霍启南,骂他根本不关心女儿,竟然当初帮了一个白眼狼,帮他度过那次的危机。结果最后害得自己的女儿差点命都搭进去了。
霍启南什么都不敢说,只是默默承受着。因为方秀仪的每句话,他都没有办法辩驳。这几年,他的确基本上不回家,也不怎么关心霍海蓝。
人只有面临失去的时候,才会猛然之间感受到失去是有多痛。
霍海蓝表情空洞,两只眼依旧只是死死地看着天花板,任随方秀仪在旁边不停地劝说。
霍海蓝的无视更惹得方秀仪泪雨连连。
“海蓝,你真的不理妈妈?妈妈,真的好担心你。妈妈,觉得对不起你,都没有帮你好好把关!”方秀仪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行。
霍启南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霍海蓝的样子,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霍海蓝依旧眼神空洞地看着屋顶,什么话都不说。
方秀仪的心完全拧成了一团,如果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霍海蓝还会不会第二次寻短见,毕竟,她们一大群人总不可能天天24小时守着霍海蓝。
方秀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没过一会儿,邵佳佳和方毅辉提着水果和花篮过来。
邵佳佳走进屋子,就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神情呆滞的霍海蓝,以及哭得早已变了形的方秀仪。
她想了想,说道:“方阿姨,我想跟海蓝单独说几句话,好吗?”
方秀仪点点头。
等所有人都走了,邵佳佳坐在床边,握住霍海蓝的手,说道:“海蓝,怎么你还没有想通?你这么虐待自己,不是更是让别人笑话?如果我是你,我只会虐那些对我不好,甚至是背叛我的人。你看方阿姨都急成什么样,这几天霍爷爷、霍奶奶都着急地不得了。你为什么要让仇人笑,恩人哭?我是你,我就一定要让程梓孟和麦姝颜生不如死!把当初所有的债全部讨回来!”
“程梓孟的程氏珠宝,据说这两天每天股票都是跌停板。门店现在也关掉了。因为一开,就有人去闹事。那些曾经借钱给程氏珠宝的资金公司每一个都在找他们还钱。材料商也在找他们把资金进行了结。海市到处都在传,程氏快跨了!现在程梓孟和章美薇就像过街老鼠一般,不敢出门,也不敢开手机。我不知道这些究竟是谁做得。不过,我觉得公道自在人心!”
“海蓝,你应该不会再心疼他,跳出来想要再去求你大哥,求你爸爸帮他度过危机吧?”
霍海蓝转头看向邵佳佳,她用她针头的手一下狠狠捏住邵佳佳的手,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是他活该!霍海蓝已经死过一次,永远都不可能再为一个这样的男人付出!”
听见霍海蓝终于说话,邵佳佳才真的松了口气。
只是,霍海蓝抓得自己的手,好疼,好疼。
她忽地低头一看,吓了一跳,霍海蓝的手上青筋暴起,血都从导管里反渗了出来。
邵佳佳吓得赶紧把霍海蓝的手松开,说道:“海蓝,快把手松开。你能够说话了,我就开心了。刚才方阿姨跟我说你一直不说话,也不吃饭,也不喝水。别为那样的男人折腾自己,真的不值得!”
霍海蓝的眼睛似乎都要鼓出来,她狠狠说道:“佳佳,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太长久而不真实的噩梦。如果当初我有多爱他,那么现在我就有多恨他!我永远都会铭记他弃我不顾的身影!我永远都会记得他竟然拿一个小姐来羞辱我!我永远都记得他竟然说我根本比不上麦姝颜!这辈子,我不会让他好过!!!”
听着霍海蓝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恨意吐出来,邵佳佳才真的松了口气。
能够恨人,总比绝望来得好。
她刚才的那些话,就是要激起霍海蓝的恨意!
否则,以后假谁的手,去做事?
有了恨,会更加明目张胆地去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更何况,是对付麦姝颜。
邵佳佳将霍海蓝扶起来,说道:“海蓝,有恨意是好事,可是,你还要学会藏。这点,我之前早就跟你说了。在不明白意图,看不清的人面前藏匿你的真实想法。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让你去东融任职,让你去把你爸爸的霍氏百货拿过来。你之前一直都没有完全当回事,因为你的心里全是对程梓孟满腔的爱意,对于将来幸福婚姻生活的向往。一个人,该做的时候,手上竟然没有资源,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难道你想以后,你再任人欺凌?难道你想以后,像霍甜这些人把你该有的一份给抢过去?难道你不想让程梓孟身败名裂,把你所有遭受的,一点点要回来?”
霍海蓝被邵佳佳说得,整个人的牙齿都在咯咯作响,手捏住被子,眼里都充满了浓的散不开的恨意。
邵佳佳继续说道:“程梓孟为什么会这么做,你想过没有?究竟有没有人在这后面肆意挑唆?又是谁在后面给他出主意,让你难堪?要知道,程梓孟那天是随迎亲队伍到霍宅接你,甚至还把你从小楼上背下来。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霍海蓝的脑子里想起了那天在霍宅,她满脸笑容兴高采烈地被程梓孟给背下了楼,一直送到婚礼现场。所有的一切像电影一般在她的脑子里盘旋。
“他做这些,不过就是为了在婚礼现场,当着所有的人的面置你于死地!羞辱你!甚至是逼死你!可是你呢,还真的是听话,自杀!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傻?明明是他欠了你!”邵佳佳在旁边继续游说道。
“啊!!!!”霍海蓝忽地一下抱住头,长长地尖叫起来。
那声音尖利刺耳。
吓得方秀仪和众人立刻从屋子外面跑了进来。
“海蓝,海蓝,你怎么了?”方秀仪的魂魄似乎都要被吓出来了。
霍海蓝一下转头看向方秀仪,看着母亲这两天已经消瘦不堪的脸庞,以及那个红肿的眼睛。
她汪得一下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