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机拿起来一看,已经是凌晨四点,距离日出也已经不太远了。
或许是因为数着秒过,每一分钟都有点舍不得睡着,麦姝颜只是睁着眼看着霍靖辰,就像,想要把他永远定格在记忆中一般。
霍靖辰有意挪了挪身子,靠近她,他喜欢有时候说话的时候挨她很近,近到他说出的话都像贴着她耳膜一般,“怎么还不睡?”
“快要日出了吧?舍不得睡。”
的确,时间不多了,睁着眼熬熬,太阳就要出来了。
“怎么突然想看日出日落?难道有什么典故?”他边说,边咬了咬她的耳垂。
她就知道,他喜欢折磨她,明明知道她的耳垂处很敏感。
“霍靖辰,刚才还没有把你喂饱吗?”她睁眼有意瞪了瞪他。
而他却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谁说你刚才就把我喂饱了?”
她忽然说道:“以前也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过,做/爱就是和心爱的人做爱做的事。当然,也有一本书上写过,这世界上连爱都是可以做的,还有什么不能做?”
“脑子里道道倒很多,那你是跟我这个心爱的人做/爱做的事,还是连爱都是可以做的?”他看着她,眼光倒是有点灼灼。
这似乎是他和她第一次谈到“爱”这个字,她甚至是觉得他的眼光里流露的东西,似乎有点认真。
“那你认为是什么?”麦姝颜偏装作玩笑,虽然心里其实早已经高悬,明明知道一切已经是不可挽回的结局,却似乎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偏偏想探索出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他一下将她压在身下,用行动来说明,“自然是和心爱的人做/爱做的事。”
他的话亦真亦假,倒让她一下分不清。
也是,从一开始,她是被迫,是连爱都可以做,而最后,她却假戏真做般地输了。
没过一会儿,天已经开始有点蒙蒙亮,她撑坐着起来,而他已经抱着枕头似乎很疲倦。
“靖辰,日出。”她摇了摇他。
闻声,霍靖辰忽地睁开眼睛,虽然他已经很疲倦。
她赤足一个人爬到了二楼的甲板上,此时风吹着脸,海上很潮,甚至有点冷。
麦姝颜觉得,她似乎应该再披一个披肩上来。
忽地他从后面温暖地抱住他,他的体温隔着衣料,一点点地传了过来,倒有点稳人心魄的力量。
风吹地她的长发随风乱舞,像个顽皮的孩子般,风又从衣领里灌了进来。忽地一下,他竟然拉着她的手,将手抬了起来,任衣服像帆一般呼呼地鼓了起来。就像转瞬之间,两人都飞了起来一般。
风呼啦呼啦地从耳侧经过,海的咸腥味也撞入鼻中。
他转头一下温柔地吻着她,就像是要把她化作一滩水一般,沉溺在其中。远处,红得发烫的太阳就这样慢慢地从海平面上一点一点地跳了出来。而海鸥也飞了过来,在头上吱呀吱呀地盘旋飞舞。
直到吻到无法呼吸,她才发现,她竟然忘记了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麦姝颜伸手拿起桌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手机,调出拍照模式,然后将手高高举起来,就像太阳是他和她一起捧出来的一般。
“怎么这两天特别喜欢拍照?”他不经意地问道,平日里麦姝颜似乎很少把手机拿出来拍什么,偶尔发两张朋友圈,也只会是简单的图案和风景。
“没办法,人帅景靓,所以就想要拍。”她敷衍地回答道。
霍靖辰亦没有再多问。
又拍了几张,麦姝颜才又满意地和霍靖辰一起回到船舱休息。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霍靖辰很快就睡着了,只听见均匀的呼吸一点又一点。
麦姝颜靠在床侧,将手机相册里面昨天到今天的照片一张一张翻看,两人一起拍的合照,眉目之间都是甜甜的笑意,嘴角上扬,俨然是最登对的情侣。
她打开手机微信,然后选了几张两人最好的照片,设置了一个自己可见。
然后她写得:“2015年9月9日,一天一生一世。”
麦姝颜的睡眠很浅,她很快就醒了过来,想到两人基本上都还没有吃饭,她将昨天在超市里面买的东西拿了出来。
昨天选的东西实在太多,冷冻牛排,速食面,鸡蛋、面包、沙拉酱、新鲜水果和蔬菜,甚至还有面粉和饺子馅。
那次丽姨曾经教过自己做翡翠饺,而且丽姨似乎也说过,霍靖辰喜欢吃饺子,因为在美国留学那会儿,饺子几乎成了国人最有代表的食物。
所以昨天在超市她特意选了一小袋面粉,一盒已经调好的饺子馅。
麦姝颜将面粉倒到盆子里,开始用水揉面,感觉这东西虽然很废工夫,却还好,投李报桃,谁叫他喜欢呢。
最麻烦的倒是擀皮,因为临时,东西也有限,她随手抓了个细长的玻璃瓶就开始擀了起来。
那次丽姨就教过,擀皮需要耐心,才可以擀到中间厚两边薄。
其实她也不过才做了一次,想到他喜欢,她就真的用心地擀,没过一会儿倒是擀了几十个皮放在那里。
忽地,他似乎醒了。
一下从后面将她抱住,这似乎都成了霍靖辰最喜欢的动作。
他将头放在她的颈窝,“饺子?你会?”
他似乎有点不可置信,然后一只手抓了一张皮起来透着阳光看了看,还真的是又圆又好,中间厚两边薄。
“什么时候就学会了这手艺?”他在旁边问道,边问他将面粉蘸了点起来,恶作剧地一下点在了她的鼻尖。
“丽姨教的,不要动,我还没有弄好。”麦姝颜只觉得自己鼻尖被轻轻一点,余光所及,却是白乎乎地一片。
“霍靖辰,你一会儿不想吃东西了?”麦姝颜转头看向他。
“是不是整了你,你就不让我吃?”霍靖辰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谁知,还没有等麦姝颜回答,他又再次食指蘸面粉,在她的上唇涂了起来。
嘴里还念念叨叨,“这下像个美丽的老头。”
麦姝颜伸头看了看侧面的一个镜子,果然唇角上被沾了好多白白的面粉,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索性她也蘸上面粉,往他脸上一抹。
“不行,不行,该我。”
“你这抹得不好,还不如我。”他索性又蘸了点,恶作剧地往她脸上再抹。
“霍靖辰,你欺负我。”
她拿起面粉竟然也往他洒去。
两人笑得前俯后仰,就像孩子一般。
忽地,他抓住她,往洗手台凑,两个脑袋同时出现在了镜子里。
白白的面粉,头上脸上身上到处都蘸的是。
麦姝颜从来没有见过霍靖辰被糟蹋成这个样子,而自己也从来没有这样过。从小可是被告诫,要整洁要淑女要大家闺秀。
可是镜子里面的两个人,到处都被白白的面粉蘸上,甚至连头发上都是。
她噗哧一笑就笑了出来,嘴角上翘,露出白净的牙齿。
“姝颜,你不是爱拍照吗?拍一张。”他怂恿她。
“这样也拍?你不怕我改天拿这个勒索你,以我在盛娱短暂的娱乐八卦掌门人经历来说,霍靖辰先生的这张照片应该是很值钱的。而且,如果被那些迷妹看到,估计会大跌眼睛。”她抬眸看向他,眼里都是笑。
“别动,姝颜,你转头看。”他说道。
麦姝颜看向镜子,看见他正经的样子,她还是好想笑,霍靖辰被弄得一脸面粉,或许这样子只有她见过。
“姝颜,你觉得,这算不算忽然之间就白了头?”他的嗓音淡淡的,轻轻飘飘地就将话说了出来。
麦姝颜一怔,心里像是什么抓了一把一般,她努力地看向镜子,白白的细细的面粉还真是头发上沾地到处都是,原来黑色的头发,都染上了霜白。
她竟然觉得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说这算不算忽然之间就白了头。
她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就像被什么给狠狠掐了一把似的,全身都酸痛起来,最后,她还是强迫自己笑了起来,嘴角都勾起像一轮新月般,说道:“还真是呢。”
忽然之间白了头,就像她之前写得一样:一天一生一世。
就像这一天她刻意想要留下的记忆一般,这一天转瞬之间就真的白了头。
“姝颜,真不拍?”霍靖辰显然没有发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他拽了拽她的腰,示意她。
“拍。”
然后,她举起手机,将两人一下拍了出来,顷刻之间,“卡擦”一声,手机屏幕一下定格,还真是一瞬一间白了头。
手机放在桌上的瞬间,霍靖辰说道,“把这几张照片也发我一份。”
她一怔,她原本只是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只留给自己,却不想他也要。
不过,想到这本来就是她和他的合照,于是,麦姝颜点头道,“好。我传你。”
她打开微信,把昨天到今天他和她的合照都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