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白王?”韩夕雾冷笑了一声,将云危画提溜起来,闯入无边无尽的夜色之中。
“站住!”丘明堂伸手去拉,却只摸到韩夕雾的一片衣角。
女子转过身,向后不知撒了些什么,一片红雾弥漫在小小的庭院里。那些黑影仿佛是得到了讯号,立即掩住口鼻,也跟着消失在夜色中。
也许韩夕雾是估计这里头有自己人,没有投下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红雾弥漫开的时候,丘明堂和麒麟卫们都浑身无力,软倒在了院子里。
——软筋散,和白王在陶参将府上所中的药物相同!
丘明堂无力跌倒在地上,只能望着白王妃被人挟持着越走越远。
云危画被韩夕雾搂在身上的时候,想了许多许多,比如她现在想的就是,自从她嫁进了白王府,便时常被人搂着腰飞上天。
有段惊澜,有苏白麓……今天又加上了一个:韩夕雾。
作为搂着云危画在天上飞的那些人里的唯一女性,韩夕雾带来的的飞行体验也是最糟糕的一个。主要还是因为冷。
云危画都快要冻坏了。
就在云危画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韩夕雾将她放了下来。此时,两人早已经出了凉风山庄的地界,站在一处阴风阵阵的高崖上。
云危画回头望了望那处悬崖,内心忐忑:“你要杀我?”
韩夕雾但笑不语。
云危画权当她默认了,又问:“情杀?仇杀?还是奉命杀我?”
韩夕雾绕着云危画走了三圈,打量着她,笑:“私心的话,我的确很想杀了你。”
“但是?”云危画下意识地觉得韩夕雾的话没有说完。
韩夕雾的确乖乖说了个“但是”:“但是……主上却想留着你的命。”
高崖上很冷。云危画搓了搓手,哈气:“我觉得,你主上的想法比你的更好些。”
不管韩夕雾的“主上”是怎么想的,至少看起来,那人并不想杀她。
韩夕雾冷笑着,捏过云危画的手腕,暗暗查探着她的脉搏,一边道:“可就算我现在杀了你,回头说是失误,也并无不可。”
“若我死了,真相由你一人杜撰,”云危画神色淡然,“我无话可说。”
“不怕死?”韩夕雾问。
“死过一次,不过如此。”云危画笑,又道,“可你不会杀我。如果你真想违背上头的命令杀我,早就动手了,不会与我废话这么久。”
“倒是聪明。”韩夕雾将云危画的手腕放开,眉头微蹙,似有什么心事。
韩夕雾捏她手腕的力道挺大,云危画有些疼,只能揉着自己的手腕,淡淡问道:“怎么,查到我体内有什么不妥了吗?”
韩夕雾只是望着她,却不说话。
云危画道:“还是你也察觉到了——关于我体内有两股气息的事情?”
“你的内力很特别。”韩夕雾道,“怕不是自己修炼而来,而是有高人传授与你吧。”
韩夕雾是第三个察觉到这一点的人了。
云危画点头承认:“可惜我并不会武功,空有这内力也无用。”
韩夕雾忽然回过头,一双眼睛锐利如锋刀。她盯着她,冷冷问:“你得了神医舒晏城的内力?”
已经许久没有人提过舒晏城了。云危画自己都险些忘记了这个“神医师父”。
“你怎么知道的?”云危画反问。
“你!!”韩夕雾忽然发作,揪起云危画的衣领,又将她狠狠摔到一旁。
——这女人,居然真得到了师父亲传的内力!
——简直可恶!
云危画踉跄了几步,终于还是倒在了地上,沾染了一身的雪沫和尘土。云危画很懵,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说错了什么,以至于让韩夕雾这么生气。
云危画起身:“你做什么?”
那红衣女子却只是背对着她,白皙的手握成了拳头,低声呢喃:“凭什么,你这样的废物……究竟是凭什么!”
“废物?”云危画敏锐地捕捉到足够激怒自己的字眼。
韩夕雾冷笑:“难道不是么?你难道忘了,你是那个从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丞相府嫡女?那样的你,和废物有何区别?”
云危画默不作声,可内心却如惊涛骇浪。
她或许有过不堪回首的往事,可她已经在努力改变了。可即便如此,她也消除不了世人的成见么?
“我或许曾经不堪,”云危画走到韩夕雾的对面,与她直视,“可那又如何?只因为曾经的无能为力,便值得韩姑娘嘲笑如今的我么?”
“如果不是有舒晏城,你怎么能如此蜕变!”韩夕雾忽而扬声。
云危画眸子一暗。
片刻后,韩夕雾的情绪有了些许的稳定。云危画才再次开口,斩钉截铁:“你在嫉妒。”
韩夕雾怔了片刻,又忽然局促的笑起来:“嫉妒?你瞎说什么,我为何要嫉妒你?”
云危画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个女子,正在用笑容掩盖自己的内心。
“你不愿承认便算了。” 云危画淡淡笑着,转移了话题,“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吹风的么?”
高崖上的风让云危画打了个哆嗦。
韩夕雾激动的情绪似乎还没有完全平复,她别过眼去,不再去看白王妃。
云危画也不急,便等着韩夕雾接话。半晌后,韩夕雾看了看天,才又开口:“主上马上就到。”
“主上?”
韩夕雾再次望向云危画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笑意盈盈。只是那笑容始终不进眼底,却带着一种看向竞争对手的警惕:“说不定日后,你我还会站在同一方。”
“哦?”云危画有些不明白。
“听不懂么?”韩夕雾解释道,“白王府既已赶你出门,我们主上却有意接纳你。”
“……你的主上是谁?”云危画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猜测,“是苏白麓吗?”
韩夕雾冷笑:“不是。”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云危画心里却更加疑虑。
不是苏白麓……却敢于和白王府作对……在天阙国里,还有这样一股势力吗?或者说,难道韩夕雾所听命的“主上”,并不是天阙国人?
韩夕雾道:“你见到他便会知晓。他,比白王殿下,狠绝得多。”
“难道……最近帝都里那几个大案,都是你们犯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