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潇宗一眼,道:“许谓,你们兵部的人都到齐了吗?”
许谓忙不迭地看了看身后忙前忙后的官员,答道:“回陛下,都已经到了。”
“让你们的人都去天璇殿回合,朕要一个个盘问。”
明德皇帝将那本被人撕毁的案卷扔到许谓的手里,接着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候,兵部的大院里,忽然传来衣袂翻飞的声音,刀刃破空的声音传来。一道黑色的影子,一把利剑从虚空而出,剑锋只指向兵部尚书许谓!
“大人小心!”云潇宗兵家出身,反应极快,几乎只是转瞬之间,他已经挡在了许谓的身前,用手湛湛夹住了剑身。
这里可是守卫重重的兵部啊!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有人敢闯入!?
明德皇帝定住步子,眉头紧锁。
段惊澜则隐没在人群之后,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两人的身影便扭打许久,云潇宗此时没有配剑,交手两回合后,抢过了侍卫腰间挂着的刀剑才终于占了点上风。
“云大人小心呐!”许谓朝空中的人影喊了句。
如果他但凡懂点武艺,此时就不难看出,云潇宗的优势并不大,而那个黑衣人,也并没有拼尽全力。
黑衣人的动作灵巧,如同飞舞在虚空中的黑色蝴蝶。只是他的剑总有些许偏差。
每一次,在快要触碰到云潇宗的要害时,剑锋总会偏转三分,恰好划破云潇宗的衣物。
不知多少回合之后,黑衣人剑锋一挑,划破了云潇宗的领口。一张有些陈旧的、被小心叠放的纸张飘落。
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云潇宗的领口落了出来。
云潇宗的目光也随着那些纸张远去。
他走神了。
黑衣人的剑却没有停,直接刺向了云潇宗的面门!
“云大人!”半点武功都不会,在院子里站着的许谓只能干着急。
剑已经离云潇宗很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色飞上房檐,掌风震出,直接击在了黑衣人的肩头!
段惊澜不知道谁什么时候上去的,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黑衣人已经飞出了三丈开外!
黑衣人在地上干咳了两声,似乎是见势不妙,也不再纠缠,赶忙逃了。
这小小的插曲似乎并没有给人所带来多大的波动,毕竟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受到什么损失——除了云潇宗那已经破烂的衣物。
段惊澜转过身,看着一身狼藉,露出里面白色褻·衣的少年人:“云大人,还好吗?”
刚下过雪的天气有点冷,云潇宗的衣物都被刺坏了,自然冻得直打哆嗦。他咬着牙缝:“没事,多谢白王殿下相救。”
段惊澜比云潇宗高上几公分,看他的时候总有几分斜睨的意思。既然云潇宗没什么事,他也不再多话,转身落在了地面上。
刘思全早已经将从云潇宗怀里落下来的纸张捡到了,捧在手上,朝屋檐上的人兴奋大喊:“潇宗,快下来吧,这是你掉的东西不?”
周围有眼尖的官员,插了一嗓子:“这东西的材质,怎么跟兵部的案卷那么像?”
刘思全连忙把那叠好的纸张收回手里,捏着看了看:“这……”
明德皇帝跨步向前,直接夺过了那些纸张,铺开,一字一句地读过,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确实是那份被撕毁的案宗——云潇宗刚才还说他没有动过暗室的书册!现在这东西,却明晃晃地从他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还在房顶上的云潇宗有了逃跑的想法。不过,那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如果此时他逃了,无疑是坐实了自己损毁案宗的罪名,也坐实了云百宁的罪行。
他不能逃。
至少现在不能。
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于是,云潇宗硬着头皮下来,直接跪在了明德皇帝面前:“陛下,臣……”
“把他带到天璇阁!朕要亲自审问!”明德皇帝的声音打断了云潇宗想说的话,“再去丞相府,把云百宁也叫来!朕倒要看看,你们父子两个在搞什么名堂!”
云潇宗不太明白明德皇帝为何这么生气。
虽然那份七年前的记录有问题,但皇帝陛下应该也不可能只扫一眼就察觉里头的猫腻啊……
为何……明德皇帝却要连他的父亲也叫来呢?
但他觉得……如果云丞相也到场,想来善于言辞的父亲,应该会帮他说话吧。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于是,云潇宗调整了心态,毫不犹豫地跟上了那些侍卫们的步子。
云潇宗,并不知道昨晚宴席上发生的事情。
若他知道,便不会如此神色轻松了。
皇帝盛怒,总会有一种震慑感。
许谓和刘思全都毕恭毕敬地弓着腰,目送明德皇帝离去。
段惊澜低垂着眼帘,似乎周遭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可谁又知道,从京郊萧舍锋与时有运的相遇开始,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呢?
刘思全起身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段惊澜,却发现这个殿下的神色淡淡的,没有计划顺利的喜悦,没有任何他以为会浮现的神情。
他鼓起勇气上前:“殿下,您不去一起天璇殿看看吗?”
段惊澜这才将目光落到刘侍郎的身上,笑笑:“没有那个必要。”
“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忒不太平!”许谓有些埋怨,“思全啊,你方才注意到那本案卷里头写的什么了吗?”
刘思全笑呵呵地摇头:“没看清楚,不过想来,也只是兵部的那些事,大同小异吧。”
许谓望着明德皇帝离去的身影,有些头疼地叹气:“但愿如此……”
兵部失火后还有些余烟,灌进人的鼻腔里难受的很,段惊澜呛得咳了两声:“两位大人,本王先回去了,不送。”
“殿下慢走。”许谓和刘思全赶忙行礼。
段惊澜走出了几步路后,隐隐约约听到后边、许谓说了句:“也不知兵部这火怎么烧起来的,幸好早些扑灭了!这烟味呛人得很。”
刘思全笑了笑:“大人,这比起萧家那场火,可真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