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了不该问的话了——段惊澜对她的情分,早已经在朔月公主来到白王府的时候变得薄弱了不是?她现在问这样的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危画抬头,看了看长身玉立的白王。很奇怪,她有时候明明能够捕捉到段惊澜眼中的关怀与温柔,可有时候,那个男人的眼里,又充满了冷漠与无情。
许久,云危画终于是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气氛了,起身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殿下请回吧。”
段惊澜挑眉。
云危画这两句话说得都让他很不满意。
她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让他“请回”?回哪里?
——有人见过屋子被王妃霸占了,结果王妃还要把王爷赶出去的场景吗?
段惊澜见着了。
他很生气。可偏偏云危画抬头的时候,还给他的又是一副无辜的神情,弄得段惊澜满心郁闷又不知如何发泄。
段惊澜愤愤拂袖,走出了谭风院。
云危画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出神。按理说,段惊澜的心迹她应该明白的,可偏偏白王从边城回来之后,两人之间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以至于现在,云危画看着白王走出屋子的身影都觉得冷漠。
段惊澜的脚步很快,像一阵风停在了林明然的身边。
“殿下。”林明然抱拳。
段惊澜的脸色很不好,他冷冷问:“东宫有多少咱们的人?”
林明然一惊,低声道:“三四个吧,只一直没有用过,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该用起来了。”段惊澜低声吩咐,冷笑道,“去查查段墨,本王之前真是小瞧了他!”
段墨?
林明然隐约记得白王与他说过段墨不简单的话,但是他尚且不明白,为何白王殿下入宫走了一遭后、忽然就对那年仅十岁的小皇子提防起来了。
事情又过去了两三天。
令人奇怪的是,不论是南叶的死讯,还是刺客被捉住的事实都没有再听到任何风声。楼释明明可以借此大做文章,却似乎有意放了段惊澜一马。
这是云危画想不通的。
更让云危画想不通的一件事是,厉王殿下最近往白王府跑得是越来越勤快了。
按理说,白王府正准备着联姻的事情,已经被推到了众人眼前。素来低调的厉王、此刻应当敬而远之才是。可也不知厉王着了什么魔,三天两头的过来找冬夏,冬夏越是不理,他就越来劲。
这不,临近黄昏的时候,厉王又过来了,说要带着三个姑娘去吃些好的。
段惊澜站在一扇月门旁,看着四个人兴致勃勃地跑了出去。
林明然道:“厉王殿下最近常来,许是又带着王妃他们出去玩了。”
段惊澜点点头,摆出混不在意的模样:“不用管他们。”
可刚走了几步,他又道:“等王妃回来,罚她禁足。”
“啊?”林明然没明白过来。
段惊澜面不改色:“婚期将近,王妃在外头跑来跑去,别人还当白王府怠慢了她。”
“……是。”林明然脸色青了青。
殿下,您确定您不是吃醋了?
与此同时,京城近郊,偏僻的酒馆里,一男一女两个红衣人相对而坐。他们装束相仿,有同样有一张妖冶至极的容貌。
韩夕雾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酒。这已经是她今天喝下的第二坛了。
而她面前的红衣男子容颜肃穆,连那柔美的容貌都平添了几分肃杀。
韩夕雾看了看他,将酒杯往对方跟前一推:“谢祁,你要是心里不好受便也喝些吧。所谓一醉解千愁!”
谢祁似乎很不耐烦,将酒杯又推回到了韩夕雾跟前:“你如今在白王府的监视之中,还有心思喝酒?”
韩夕雾混不在意地笑笑:“那些尾巴我早已经摆脱干净了。这还全靠了你对他们的熟悉,不然凭白王府侍卫的那些追踪手段,我还真躲不过去。”
谢祁冷笑了声,又道:“主上让咱们到这儿到底有什么事?”
“见一个人。”韩夕雾喝光了杯中的酒,笑道,“你不用紧张,他们两个过来,估计也还要一会儿。”
谢祁的目光落在荒凉的小径上,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是帝都附近人迹罕至的一处地方,主上特地选的这么偏僻,似乎是生怕会被段惊澜发现似的。
韩夕雾尚在自顾自地喝着酒,谢祁瞟了她一眼:“我有话想问你。”
“什么话?”韩夕雾抬起头,挑眉。
“是关于……”
谢祁的话说了一半,忽然间韩夕雾的眼光在他身后的某处地方落定,那眼神里带着微微的惊诧,旋即绽开了笑意。
谢祁回头,撞上了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容。
白衣人对他微微笑着,眼底藏着几不可见的嘲讽:“谢大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苏白麓!
谢祁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授下意识地握上了佩剑。随即,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才怅然若失地将佩剑放下。
苏白麓注意到了他这细微的动作,微微一笑:“谢大公子还是这么提防在下。”
之前在白王府的时候,苏白麓与白王府上下势不两立。久而久之,只要一看到苏白麓的身影,谢祁都会首先进入戒备状态!那几乎已经成为了习惯。
可现在,这个习惯早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苏公子见笑了。”谢祁还是后退了一步,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眼里的光。
韩夕雾笑着迎了上来:“苏公子请坐,我们主上随后就到。”
苏白麓有意看了谢祁一眼,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
三个人的气场已经很强大了,店小二在柜台后边打量了这几人许久,也不敢靠近半步。何况此时,当那白衣公子到来之后,这张桌子上的气氛就更诡异了呢?
他们三个人都是佩戴了刀剑的, 店小二真的很怕这些人是来闹事的!
片刻后,酒馆的门又被推开了,巨大的人影挡住了外边的昏黄余晖。黑袍子的人迈步进来的时候,两个红衣人首先站起身,随后,白衣男子也起身与他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