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惊澜为什么要忽然在谭风院安排这么多人呢?
若说是为了护她周全,不免有些太夸张了。
这些暗卫,不光能起到保护守卫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是段惊澜的眼睛,不是么?
云危画忽就想起那天无意间看到的、段惊澜搜集的丞相府资料。她不明白段惊澜为何将视线盯住了丞相府,甚至盯在她的身上。
这让云危画极度不安。
段惊澜明面上越是对她好,她便越觉得惶恐。生怕这个白王在背后搞一些她不知道的小动作,生怕自己在无意间掉入陷阱。
——毕竟有项北辕的前车之鉴在那儿摆着呢。
屋里,冬夏被侍卫抬到了软塌上便退下了。云危画以为冬夏受了外伤,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却没发现任何创口。
不是外伤?
云危画一边把着她的脉,一边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这么严重?”
冬夏紧紧抿着唇,目光闪躲。
“怎么了?”云危画关切地问道,她忽然想到今天冬夏是去了厉王府,便道,“是在厉王府遇到了什么?是厉王的人把你打成这样的?”
“不是。”冬夏摇了摇头。可她因慌乱而游移不定的目光出卖了她。
“那等你哪天想说了,再告诉我。”云危画也不勉强,从针包里寻了银针给她扎了下去,又找了些不错的药丸,道:“你现在不宜走动,今晚便在这里休息吧。明早我让人给你煮了粥来,这阵子你先好好调养,把身子养好。”
“谢过王妃……”
冬夏躺着的软塌是在屋里的一个隔间,房门外头是屏风,屏风之后是客厅,再往后走便是云危画的卧房了。这个隔间,平日里是给舒心和鹦歌睡得,云危画觉得这屋子太过侠促、自己也不习惯给人侍奉着,便给舒心和鹦歌单独安排了厢房,故而这个小房间,平日里都是没有人的。
云危画给冬夏点了盏小灯,收拾好一切后,便回自己房间接着睡了。
冬夏的伤势恢复很快,大约也和她是习武之人的缘故有关。第二天一早,云危画梳洗好,推开房门,便见到冬夏跪在外头。
云危画把舒心支开,带着冬夏到了客厅:“一大早便来找我,有什么难事吗?”
冬夏跪在地上:“王妃、冬夏想了一晚上,有个不情之请……”
“冬夏愿侍奉王妃左右,还望王妃成全!”
云危画眸光一动。
她身边确实少一个会武功的侍女,白王府的侍卫们再怎么武艺高强,终究是男丁、且他们是直接听命于白王的,算不得云危画的自己人。
她从香袖微弦要来了冬夏,本也是打着将她培养成自己人的心思。可冬夏对香袖微弦和白王的忠诚,使得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现在冬夏却自己提出来了。云危画虽然心里高兴,但也充满困惑:“这事情,与你昨日受伤有关么?若是厉王府欺负了你,你尽管和我说,我会想法子给你讨回公道;若是觉得我交给你的事情太棘手,我也……”
“不是的王妃!”冬夏道,“我、我想了一个晚上……这些日子,王妃待我不薄,冬夏知道常有人刁难王妃,冬夏想能更方便、更近地护着王妃!”
听着倒是挺感动的……
云危画没有直接回她,却说起别的事情:“舒心和鹦歌是从小跟着我的,他们两个一直真心待我,我也愿意真心待她们。我嫁入白王府后,殿下曾给我安排了别的侍婢,可我依旧把他们两个要了回来。”
“冬夏明白,冬夏对王妃的真心,不比任何人少!”
香袖微弦里出来的人,忠诚方面自然不用忧心。
冬夏的眼睛里,出了希冀,分明还有几分不该出现的焦急与迫不及待。
就好像在急着通过这种方式,避开什么一样。
云危画静静看着她,问:“你在香袖微弦呆了那么久,不该会是怕死的人——昨天晚上,你遇到了什么吗?”
被戳中了要点,冬夏先是一愣。回神之后,立即拜了一礼:“王妃,冬夏……请王妃相信冬夏的忠诚!冬夏想留在王妃身边,绝对是抱着十足的诚意来的!”
云危画静静看着她,半晌:“你先养好伤罢,我会去求白王、将你要过来。”
“多谢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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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怀了身孕的事情,很快便上报给了明德皇帝,那一天,段惊澜和明德皇帝两人在大殿里谈了一个时辰,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当两人出来的时候,都是面色铁青。
依照天阙国的律法,获刑的孕妇有延迟受刑的权利,延迟的时间,一直到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苏氏怀孕的事情目前没几个人知道,明德皇帝迫不及待地想让苏家破灭,竟有不顾苏氏腹中胎儿、强制执刑的意思,多亏了段惊澜的力保才拦了下来。
段惊澜将苏氏安排在自己城郊处的一间小别院,院子挺大,就是人迹罕至、显得有些荒凉。在苏氏顺利产下孩子之前,她都将在这个别院中度过。别院里还有管家、侍女、守卫,倒也不用担心苏氏的日常生活。
等段惊澜把这一切都处理好,晌午都已经过去了。
他坐在潋滟阁外头小憩了会儿,便又赶去了香袖微弦。
——项北辕中毒的事情,他还没有彻底了结。
苏衍之说那毒本是下在他的酒杯中的,项北辕误喝了,才害得他做了替死鬼。
厉王也曾与他说过,看到沈姝手中拿着匕首,本打算谋杀苏遗通的,却被“中毒事件”打断了。
这两条结合来看,便可知道,想要谋害苏家父子的有两拨人。
一方是苏白麓。
另一方……
段惊澜首先想到的,就是越发不受控的萧南叶!
顾颉也在香袖微弦里住着,南叶若是想要得到一点毒药,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对于她的擅自行动,段惊澜很不满意。她明知道他在调查刘老一案,她也明明知道事情马上就会了结,可南叶还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扰乱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