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灯是橘黄色的,不知是光线太过柔和还是怎么了,她这样望着他,隐约觉得他的脸庞流露出一种类似失落的神情,莫名就感到很烦躁。
所以说人骨子里都是犯贱的,她以前习惯他冷着脸,似乎觉得他天生就是那种脸色或者说性格使然,可现在看着他,落差太大,导致她很不习惯。
浴室里,厉东呈已经脱下衬衫,准备洗个脸然后跟住院一样,随便擦一擦就好,浴室的门忽然被拧开,他偏过脸就看到苏连安走了过来,薄唇勾勒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看着站在盥洗盆的男人,相当标准的男模体格,拥有切割均匀的六块腹肌,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把裤子脱掉。”
等她把毛巾拧干转过身却发现他没动,便抬起眼望着他。
“我弯不了腰。”
这个角度苏连安平视着他的胸膛,她蓦然就回忆起下午他胸前绷带血迹斑斑的样子,半响,她还是俯低身子,去帮他解皮带,长发迤逦,发尾扫过他的麦色皮肤,很痒很柔,一下子就勾到他心底最温软和隐蔽的深处。
长裤脱了下来,她扔进洗衣篓里,男人低眸望着她,“内。裤不帮我脱吗?”
她淡淡地说,“那里臭不到我。”
厉东呈挑了挑眉,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她肯进来帮他擦身体,他就觉得很愉悦了。
干净的镜子倒映出女人姣好精致的侧脸,动作温婉娴静,像是个体贴的好妻子,跟过去一样,她不擅长做家务活,也不会做,可每次做点什么小事都很认真,这样的生活他拥有过,只不过又被他亲手摧毁掉了。
曾经唾手可得变成如今遥不可及,是他自作孽。
苏连安只是简单把他全身用温水擦了一遍,然后出去了。
等厉东呈换上睡衣出去的时候床上的女人好像已经睡着了,他把房间里面的灯全部关掉,轻轻地揭开另一侧的被子,躺了进去,长臂伸了过去自然而然就想要抱住她的腰,然而那手臂还没有落下,女人凉凉的噪音的就响了起来,“你说不会碰我的。”
他还是抱住了她,“嗯,我不碰你,我只是抱着你,这样能助眠。”
苏连安皱了皱脸,自从他们躺在同一床上开始,他的确每晚都抱着她睡,在不爱的情况下,他是以什么心态用这样的姿势入睡的?正想着就发现他又靠近了一寸,她转过脸,今晚的月光实在是太明亮,可以清晰看到他的五官轮廓,覆盖着她所不能读懂的含义。
厉东呈微微侧过身躯,噪音低哑而模糊,带着明显的紧绷跟忍耐,“安安,我很不舒服。”
这种语气苏连安简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她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他这一面,不过想想也是,以前都是她主动送上去的,几时需要他这番低声下气,“傅教授说你再折腾进医院他不会再管你,直接给你准备棺材就好。”
“别理他。”
“安安……”
苏连安全身紧绷起来,“你一直喊我做什么?”
“别再说离开我的话,我不喜欢听。”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她的脸颊。
“你以前也是这样对上官婕的么?”
苏连安问这句话,纯粹是好奇,没有嫉恨,全然不带一点私人情感,她年纪小又只爱过这一个男人,实在不懂其他夫妻以及其他男人是怎么样的。
厉东呈的动作明显一顿,“没有。”
卧室很安静,因为是在半山腰,外面只有风声和鸟鸣,他的声音很清晰,“安安,在感情上你只爱过我,可同样,我由始至终也只有你这一个女人,这一点,我们是对等的。”
她冷冷地笑,“那是因为你们分得清楚身体跟感情,有多少男人背着妻子出轨事后还求原谅,上半身和下半身你们能分开,心里和生理你们区别得很清楚而已。”
那些出轨的男人她觉得有部分还有深爱着他们的妻子的,在外面找女人无非是发泄,也许在他们内心深处还是爱着他们的老婆,但背叛就是背叛,说再说都只是掩饰。
他拧起眉,“你觉得我只是把你用来解决生理问题的?”
“难道不是?”
“如果是这样,我何必只找你?”
女人的长发在黑暗中铺开,眉眼是由夜色繁衍出来的柔媚,“自然是因为我是东城第一美人,得到过第一的不会更有成就感么?”
“按照你这个逻辑,我应该把所有最漂亮的女人都尝试一遍。”他的人生跌宕起伏,自懂事起就只想要财富跟地位,而他最终也得到了这些,无需用女人来满足成就感。
她淡淡地撩开唇,“你可以试试。”
“安安,你对我不会再付出一点点真心了是吗?”
“爱你的时候你不要,没了就问我还有没有,厉东呈,是你讽刺还是我讽刺?”
窗帘没有拉上,月光肆无忌惮跳跃进来,明亮美好,女人的噪音温凉,“你逼我留在你身边,想要我,偶尔还想要回我的真心,后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