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的男人瞥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许泽天知道陆远川的来历,甚至在这一瞬间担心起来他是不是来帮厉东呈的,看样子,又好像不是。
陆远川像是这才注意到站在车边的女人,“厉总,我记得以你的作风不屑吃回头草,还是你也想要赶一回潮流啊。”
“对别人家的事别太感兴趣。”
陆远川没去看他,吊儿郎当般的态度,“你的事,我一般般感兴趣,不过苏小姐的事,我倒是挺关心的。”
厉东呈眯起双眼,语气淬出寒冰,“离她远点。”
陆远川看着苏连安,话却是在朝他说的,“你的反应还真是搞笑,你们离婚了,苏小姐作为一个自由公民,难道没有权力选择别的男人,我难道不可以主动追求她?”
厉东呈冷冷嗤他,“你不觉得像你这种人,说公民这个词很讽刺么?”
陆远川没怎么在意,转回脑袋跟他的视线交锋,“我倒是觉得手段过人的厉总要是今晚就这么挂了的话,横尸山野那显得讽刺,不是么?”
许泽天走到厉东呈的面前,狂妄地道,“滋味怎么样?如果你肯跪下来求我的话,说不定我还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本来是想要把他带走再慢慢折磨他的,可看现在的情况,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干脆一点一枪杀了他就好,黑色的枪管对准他的眉心,“算你运气好,我不想跟你玩了,直接送你上路吧。”
苏连安抿紧唇,看着那黑暗的枪口,神经从未如此紧张过,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很容易失重摔下去,脑袋里面浮现过很多画面,然后慢慢沉静下来,最后淡淡地想,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他跟她的一切就在今晚全部结束,往后她想起他也不会再恨着他了。
枪声砰得一声响起,惊动了躲藏在树林里面鸟儿,四散飞走。
就在这片刻功夫,变故已经产生,陆远川看到厉东呈捏着许泽天握枪的那只手腕,枪口朝上,子弹是对着天空开的空枪。
苏连安不知道自己的呼吸是变重了还是变轻了,只知道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想要以此来舒缓些什么。
许泽天对苏家这个养子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当年,沉默寡言又能自如运用阳谋阴谋,也向来擅长兵不血刃杀人,斯文楚楚仿佛就是他的标签,从未想过他的身手竟会是这样机敏。
刚才还没有看清楚动作,他就已经出手了。
厉东呈钳住他的手腕,稍微一用力,枪就掉了下来,另一只手接住,眼神淡漠平静睥睨着他,“你的专长是喝酒玩女人,不是拿枪,下次想要杀我,让专业点的人来动手。”
许泽天的出身普通,跟着苏志泉赚了不少钱后就开始吃喝玩乐赌嫖,从本质上来区别,他还不算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狠角色,跟黑道合作,也无非是为了牟利,握枪的姿势不正确,极其生疏。
许泽天怒不可遏,冷哼出声,“我就不信你敢杀了我!”
他敢动手是因为他如今没有一点退路了,而厉东呈不同,他不能做犯法的事,更加别提杀了他。
“我不杀你,让他们滚,然后你也滚!”苏连安在这里,他们的孩子也在这里,他不想让她们看到血腥和杀戮,何况他是一个商人,可以有不见光的卑鄙手段,但他需要一个干净的背景。
身上源源不断传出寒气,“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多余的耐心,随时可能会改变主意,你要是再挑战我的耐心,我可不会管什么后果,因为不管有什么后果,我都能摆平。”
许泽天想了想,权衡利弊之下他比了一个手势,那些人就回到车上,倒车准备离开。
厉东呈松手,朝仍是站在车边的女人走过去,看到她的手紧紧抓着裙角,薄唇掀起的淡淡的弧度,“上车。”
苏连安抬起头,“你还要我跟你回去?”
男人静静地审视着她的脸,“不回去你想去哪?我们不是说好了么。”
说好了什么?——如果我没死,你还是要继续留在我身边,不分床,以后每一天我要跟你睡在一起。
他打开了车门,手搭在车身上,“风很大,快点上车,有话回去再说。”
修长的身形如同阴影笼罩着她,苏连安张了张唇刚想说话,瞳孔蓦然睁大了,厉东呈的耳廓动了动,反应迅速地将她拉进怀里,然后转身回击了一枪,惨叫响起。
苏连安被他护在怀里,所有感官都是麻木的,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停止了,隐约听到男人低低的闷哼声,那么轻,仿若是她的错觉。
高大沉重的身躯完全压在她身上,然后像是失去了支撑点慢慢往下滑动,她整个脸如同木偶娃娃一样呆滞,失神得厉害。
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动作机械地低头一看,地上的躺着男人毫无生机地闭着眼睛,她的表情木然而呆愣,看上去很空洞。
陆远川则是站在另一边冷冷旁观,扫了一眼被击中眼睛在地上痛得打滚的许泽天,身后的人小声在他耳边建议,“陆哥,我们要不要趁机做了厉东呈?”
陆远川冷冷地道,“我是多无能才要趁对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补枪?”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女人,转身上车离开。
萧奇赶到的时候便苏连安宛如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他的眼睛望向四周,再跑到她身边,看到她的衣服有血迹,“大小姐,你是不是受伤了?”
苏连安回过神,鲜红的血色跟浅色的布料形成巨大的对比,那股血腥味令她想要作呕,脸色苍白地道,“萧奇,送他去医院。”
夜空忽然划过闪电,很是突兀的画面感,空气里弥漫的枪火味道久久未能消除。
深夜的医院,分外幽冷寂静,好像电影里面拍恐怖片的场景,苏连安坐在长椅里,手脚都感觉很冷,栗色长发半掩住她的容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林胜坐立不安,满脸担忧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就抬头看下那亮着的红色灯光。
护士急急忙忙走过来,询问,“谁是家属?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家属过来签下手术同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