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无论什么都听你的，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胡来。”
一把犀利的刀可以一招割喉致命，痛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不像是生锈的钝刀，一点一点慢慢地割着，血流得很慢，痛苦却在不断地放大，不致命却比致命更甚。
男人的薄唇扯出弧度，嘲弄的意味很明显，“如果我说，我们没做，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的黑眸森冷凛冽，荒芜得像是寸草不生的蛮地，她看着他没说话。
厉东呈上前一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苏连安瞬间被他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吓了一条，那温度冷到极致，蓦然她就想到了什么，“你……”
难道他去冲冷水澡，这个天气还算不上特别冷，不过洗冷水还是有些令人受不了的。
男人一言不发地半拖着她往外面走，上车，启动，车子在路上行驶，他的表情没有变换过，冷漠到了极致，下颌紧绷着，像是在用力隐忍着什么。
月桂别墅，王妈刚准备回房休息就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瞧见他们进门，“先生，太太，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男人将女人横腰抱起，上楼。
苏连安能清晰感知到他的怒火，该怎么形容，像是恨不得撕了她又死死地克制住，她知道他天生就擅长隐忍自制，不然也不会十年如一日地维持着无波无澜的表情。
不过现在，他真的怒了，脸上的每一寸纹路都写着怒意。
三楼，长腿踢开卧室的门，把女人扔在床上，她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弄死她，然而并没有，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离开房间，门板被他用力甩上，整个屋子都震了震。
饶是她自问很了解他，也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明明生气到了极点，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上官婕还在苏家别墅，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听见手机铃声动作机械地伸手去拿，听见那头女人温温凉凉的声音，“我想知道是你太清高不屑趁虚而入还是他……”
后面的话欲言又止，苏连安觉得后一种可能性多多少少有些伤害到女人的自尊心，何况她还是他放在心尖上十几年的女人。
上官婕是咬着牙在说话的，“苏连安，你很得意么，他宁愿自己死死忍着跑去冲凉水也不愿意碰我一下，你很得意是不是！”
“为什么？他不是一直很爱你吗，从小到大他都不怎么喜欢我，你一有事找他，他什么都没问就帮你办得妥妥的，带着你们最青涩模样的照片进我们家，你一回国他就主动跟我提出离婚，他为你做了那么多，怎么会不爱你？”
上官婕流着泪，恨恨地想，他带着他们的合照进苏家无非是想要提醒他自己莫忘仇恨，莫被诱惑，这些年他营造出一种他很爱她的画面，就连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哪怕上次他取消婚礼她也仍是抱着一线希望，可今晚她的希望毁灭了。
他是想告诉所有人他爱她，他大概也是这样自我要求的，只是他骗过所有人，最终还是骗不过自己，不是么？
上官婕的神经绷得很紧，歇斯底里起来，“哪怕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哪怕他爱的人是你，苏连安，你这辈子永远都接受不了他的爱！”
此时，苏连安还不懂得她这句话的含义，等她懂了的时候的确如同上官婕所说的那样永远都接受不起他的爱。
书房里，男人双手搁在桌上撑着脑袋，他阖着眼眸，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菲薄的唇扯开，“出去。”
苏连安仍是穿着睡衣，栗色卷发没有绑起，懒懒地自然散开，脸庞温淡而美丽，并没有听他的话出去而是慢慢地走进去。
他的语气重了几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出去！”这段日子有史以来他对她态度最差的一次。
苏连安在他面前站定脚步，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很生气？”
修长的身躯从黑椅里面起来，俊脸勾勒出自讽，“你问我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你又不在乎我生不生气。”
她慢慢地道，“今晚，我好像有点觉得……你不爱她。”
他看着她，“不是好像。”他拒绝跟上官婕亲密是本能反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那么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很伤心。”
“她以后会遇上更好的男人，比我更好的。”
“你既然能这么心怀宽广地对待她，为什么不能同样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以后也可以碰到比你更好的男人。”
天气有点凉，男人的短发已经被吹干了，依然是斯文楚楚的形象，腔调犹如在陈述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不能，因为你是我要的，没人可以跟我抢，也抢不过我。”
苏连安弯了弯唇，“你觉得你自己很深情伟大吗，可你连亲口说爱我的勇气都没有就只想要把我困在你身边，你自私又蛮不讲理。”
轮廓分明的俊脸盯着她，喉结滚了滚，那噪音宛如泡在酒里般醇厚低沉，“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苏连安全身一震，对上那黑不透光的眼神，里面装着认真专注，又隐晦到令她不懂，过了几秒她才淡淡地道，“我不要了的东西你塞给我有什么作用。”
厉东呈敛着眉，“可是你当初把你的感情塞给了我，我接收了你再告诉我你不要了，你觉得我肯吗？”
美丽的容颜铺着没有温度的笑意，“难不成你还强迫我再次爱上你？”
男人的眼眸深得像海，让人没法窥探到里面的内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你爱过我。”
她的脸色冷了下来，“你现在看到了我如今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再不择手段的事我都做得出来，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可以做到心肠狠毒地对你，说不定你的仇家再找过来，我会直接开门让他们进来。”
书房的光线明亮，厉东呈一字一句地道，“你不择手段就不要了的话，那怎么样才能算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