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说,昨天晚上他出去了一趟,回来病房内没有人,发现你妈妈已经死了。当时……吸氧器被拔掉了。”
我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吸氧器被拔掉了?!
我浑身上下如至冰窖,彻骨的寒冷将我笼罩,不仅如此,更有一种仇恨在血液中翻腾,一时之间,憎恨,愤怒,绝望,痛苦层层涌上来,我的心被撕扯成了一片片,难受的要命。
“仙语……”黎俊熙诧异的看着我,慌忙用手握住我的肩膀,“你别多想,这些我会查下去。”
我抬起头,眼泪从脸颊边滑下,“病房的监控录像呢?”
他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出事之后我马上就去看过了,病房的监控碰巧坏了,什么都没拍到。”
“碰巧坏了?”我眯起眼睛,“所有的都坏了,还是只有我母亲的那间?”
“只有那间。”
我听着俊熙哥这四个字,瞬间更加确信了,这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医院的监控录像岂是一般人能够动的,再说,谁会最有这个动机去害一个已经本来就要死的中年女子?
我妈妈入院这么多年,曾经的朋友见她落魄已经逐渐都疏远了,近几年除了我,根本就没有人去看妈妈和弟弟,与人结缘更不可能。那只能是……
安淑佳,宋泽辰,继母,或者……林晚!
“你想到什么了?”黎俊熙看着我问。
我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这些都只能是猜测,他们是有这个动机,但仔细想想又不见得。
宋泽辰和安淑佳已然离婚,他和安家已无关系,应该不可能会来害一个早就离开安家几十年的原来女主人。安淑佳和继母是有可能,但以她们的性格,得到家产之后我们母女根本就没了任何威胁,她杀妈妈也说不过去。至于林晚,他阴晴不定归阴晴不定,但这样的事情,我想他应该不至于会做。
我蹙眉,“我也不知道,俊熙哥,等你和我将整个时段医院的所有录像都看一遍,我要确认一件事情。”
“好,那此事,要不要报警?”他又问。
“不用,”我马上就拒绝了,此刻的我是史上从未有过的冷静,“我先调查两天,到时候,我要亲自把证据交上去,将那人送入牢中。”
蓄意杀人,不管是谁,这次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黎俊熙在病房中陪了我很久,中途弟弟也来看过我很多次,他的眼睛十分红肿,特别的难看,却每每在我面前,还要强装出些许笑容,我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刺着一样,生生疼的难受。
医生也多次劝过要我多注意休息,但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全都是妈妈的音容相貌,和这么多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说句真的,他们也就是劝一劝,像俊熙哥就没再说过这样的话。
这种话说到底就是表面化,谁家中亲人过世,能一点都不难过的?能闭上眼就安然无事的睡过去?
我在床上躺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出院陪着弟弟给妈妈守夜,明天中午就要出殡下葬了。妈妈的灵柩没有回安家,而是摆在了这些年我一直租的房子门口。弟弟一直跪在地上,我跪了不到五分钟,就被黎俊熙给强硬的拉起来,没办法,我只能坐到一边,他又脱下他的外套给我披在了身上。
我抬头看他一眼,心中此刻都是悲伤,忍痛说了句,“谢谢。”
他笑了笑,“仙语,在我心里你一直就是我疼爱的妹妹,家人之间,说什么谢字。”
我抿唇,这“家人”二字,不得不说,深深的温暖了我的心。
夜风很凉,凉透了我的身体,也冻住了我的心。我抹了抹眼泪,无声苦笑。
别人家的长辈去世,无论有钱人还是普通人家,都会有不少人守夜或者来看望,而我妈妈,只有我和弟弟,还有俊熙哥。
若是以前,我只会觉得悲凉,一个人漫长的一生,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没有爱人,这该是多么痛苦。但如今,我只觉得,其实这也没什么。
人际关系,都是人和人换来的,你来我往,金钱交换,谁看的见真心?多少人笑着点头,背后却换了嘴脸。
妈妈葬礼,只有几人,我父亲死时,商场人来了很多,我想,以后若是公公病逝,那阵仗,想必会更大。
所以,我不稀罕,我想妈妈更不会在乎。
但,我却在心中默默下了决定,我要让妈妈和父亲合葬在起!
这一宿,我一直撑到后半夜,看着妈妈的照片,我的眼泪近乎就没有断,多少次感觉都哭不出来了,一摸脸颊,却还是有水划过。
我再不想睡觉,怀了孕的身子还是会困乏的,我靠在俊熙哥的怀中,渐渐闭上了眼。迷糊之际,听见他在我耳边叹了口气,低声说:“睡吧,生老病死,谁也阻止不了。痛过之后,就是成长。”
我睁了睁眼睛,成长吗?一月之内,痛失双亲,这成长的代价,真是大。
我睡的极其不安稳,梦中梦见了好多次妈妈的脸,还有她和我说的话。我在梦中失声痛哭,尖叫着求她不要丢下我,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留下。
我惊醒过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脸上又是泪。我用双手蒙住脸,无声哭泣。
原来,那哭不是做梦,我是真的哭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正午十二点就要准备下葬。我慌忙起床洗漱,来到门口时,我看见了几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安淑佳,继母还有婆婆。
婆婆应该是来留下了钱,她和俊熙哥说了几句话,并没有理会继母和安淑佳,她转身正要走,我便出来了。
我低了低头,正打算要打声招呼,她却斜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垂眸,并没有生气。这也好,省的说话尴尬。
“哎呦姐姐,你没事吧,可别悲伤过度伤了身子。”安淑佳边说边走向我,伸手就要拉我的手。
我下意识的向后退开,低眸冷漠道:“不用妹妹曹心,我很好。”
安淑佳噎了一下,明显很不高兴,我看了眼她和有些黑脸的继母,再也没了曾经的委曲求全和忍让,不卑不亢的又说:“你们能过来,我代我妈妈表示欢迎,可我们早已不是一家人了,没必要这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