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诧异的看向他。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就凭几个动作他就能发现?
宋景辰看着我,墨眸黑沉:“从你刚才的反应来看,已经完全超越了胆小害怕这一个范围。可以说,你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半晌,我点了点头,还是承认了。他又问:“什么时候的事,谁吓的你?”
“十三四岁的时候,具体我也忘记了,是……安淑佳。”我说。
他眯了眯眼睛,然后像是有些想不通:“安淑佳比你年纪还小,她都不怕,你为什么害怕?”
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可他显然是今天听不见答案他就没完了的心态,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实情坦诚说出。
宋景辰好看的眉毛蹙了蹙,像是有几分不悦,“你在家中整整一天一宿没有出现,都没有人找你吗?”
我低下头,苦涩一笑:“我在家里一向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吃饭的时候从来没有佣人上去叫我,我下来就给我添一双碗筷,不下来就算了。”
说起这件事,伤心自然还是有的。但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我也早就习惯了。
宋景辰没有再说话,脸色淡淡的。我半晌得不到回应,抬起头去看他,却发现他正看着墙面,目光有些失神。
我心中一紧,他在想什么?
还不等我探究清楚,他就目光一敛,刚刚所有的情绪一刹那间全都消失不见。我再想深看,却只看见了一片黑沉。
他又回到了内敛又张狂的宋景辰。
“从这以后,你不会再碰上那样的事情。”良久,他在我的耳边说。
我一怔,茫然的看向他。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一些我看不透的隐晦情绪。
我低头笑了笑,苦涩而过。宋景辰,你知不知道,承诺这种东西,不要随便对一个女人说?
还是在明明知道没有结果的情况下。
这场闹剧之后,我看了看室内的落地钟,竟然只有午夜两点。我突然有些抱歉,这半夜的,好好的不让他睡觉,真是愧疚。
宋景辰却不在意,搂着我的腰躺下来。他靠在我的身后,双手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体。我还是适应不了四周的黑暗,但一想到他的存在,我就瞬间安心了很多。
很快我就又沉睡过去,这一次,一宿无梦。
第二天,我是被宋景辰给叫起来的,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先是打了个哈欠,半晌才逐渐恢复过神志。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还是一身黑色的西装,他一成不变的打扮,昨晚上那些迷人的笑意和温软的语气,全然消失不见。
我微微失神,忍不住在想,昨晚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我做了一个梦?
宋景辰扫我一眼,道:“起床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我看向他,去医院?
他已经转身出了房间,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里。外面的阳光很好,从拉开的窗帘中丝丝缕缕的晒进来,带来一阵暖意。我情不自禁的微笑了一下,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又是美好的一天。
吃过早餐,我们两人就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上,还是控制不住的就往后看,这一路上,后视镜被我看了无数遍。
宋景辰目光淡淡的扫过我,却什么都没说。
到了医院,我一下车就是先看周围。宋景辰上来拉住我的手,一阵暖意瞬间传到了我的手心中。我抬头看了看他,他面无表情的拉着我走。
我们直接去了妇产科,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约好了医生给我做孕检。看着他正在和医生低头交谈的侧脸,我顿了顿神,有些微怔。
他把昨天的情况大体描述了一遍,简单说就是我可能受到了惊吓。医生也没耽搁,带着我就去做检查。
我先后做了B超和抽血验尿,然后就等着化验结果。这次的化验单出来的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好了。我们又回去找了医生,医生说胎儿很稳定。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别人都说孕妇不能做太过激烈的运动,更要保持好的心情心态,可我昨天,明显已经被那三个男人打破了平衡。
这时,宋景辰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走出去。
我莫名其妙,他刚刚的那个眼神……
没一会儿他就进来了,医生又说了些注意事项,然后我们就离开了医院。回去的路上,宋景辰的脸色有些异样,我敏感的发现,他似乎比平时多看了我好几眼。
出什么事了?
回到家,我刚坐下,他就站在我面前,很平静的说了一句话:“安仙语,刚刚医生传过来的消息,你妈妈的病情恶化,现在被送过去急救室抢救了。”
我的心跳骤然好似落掉了一拍,倏地站起来,提高了声音反问:“你说什么?!”
“你先别急,医生护士都会竭尽全力的,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会有救。”他淡淡说,不愠不火的语气。
我几乎是立马就发了怒,怒瞪着他:“刚刚在医院时你是不是就收到了消息了,那为什么不那时候告诉我!”
我被焦急和担心冲昏了理智,此刻也顾不上往日对宋景辰的惧意,只知道我现在一定要发泄出来什么。
“告诉你有用吗?”宋景辰瞥我一眼,像是在讥笑,“除了担心和难过,你能帮的上什么忙,再说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阻挡的住?”
我呼吸一滞,他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正在里面急救的,可是我的母亲,我的亲生妈妈!
我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昨天刚刚建立起来的朦胧感觉全部崩塌。我拿起包转身就走,到门口时,我突然停下,回头看了眼宋景辰。
他正风轻云淡的看着手机,一点都不在意我的心绪起伏。我苦笑了下,道:“宋景辰,你的心真狠。”
一个人,若是对亲情都熟视无睹,请问在这个世上,他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此刻的我忘了一件事,对宋景辰而言,亲情这个词,是从未出现过他生命中的。
在出租车上时,我突然想起我们结婚那次公公和婆婆的刁难,我感同身受他的心情,然后问他难受吗,他的回答是“那是有心的人才会做的事”。
我苦笑。
男人若是没有心,世上哪一个女人能够让他真心相待,如珠如宝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