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纭摸摸冷一南的脸,冷一南小时候脸颊胖乎乎的,肉嘟嘟的,摸起来软软的,像摸着一块棉花,或是一朵白云,可是长大了不知怎么原本胖乎乎的脸蛋儿变得消瘦,变得有棱有角,看起来就像一块石头。不过吴纭还是觉得他的南弟长得好看,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都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弟弟劝自己,她很愿意听弟弟的话:“好弟弟,看在你的面子上纭姐就原谅他,不过你和他都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冷一南说:“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消气儿。”
封继咕说:“是是是,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
吴纭问他:“你刚才说的话可还算数?”
封继咕眨眨眼睛,“我刚才说了什么话?”为什么他浑身都在颤抖,很不自在?
吴纭说:“你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给你吃多酸的东西都不皱一下眉头,不是哄骗我吧?”
封继咕快哭了,他用近乎哀求,不是,就是哀求的语气说:“这……纭儿啊,我一直都听你的啊,我什么时候没听过你的。但是,我……纭儿,你就饶了我吧,我看见酸的东西就全身上下不自在,更别说吃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再难为我了,别再为难你相公了好吗?”
冷一南也劝道:“是啊纭姐,就别在为这事难为封哥了。”
吴纭让冷一南站起来,坐在她旁边,拉着他的手,“好,听你的。不过,你答应我的能做到吗?”
“什么?”
“现在,马上去冷楠村,你又有六七天没去了吧?”
冷一南这几天为山匪的事烦恼,那还顾得上这个,而且那天去找她,她没给自己好脸色看,让他失去了信心,有点不太敢面对她了。那天去运气好,她爹不在,她爹在的话说不定把自己打出去!不,他不要去,至少现在不能去。但是,吴纭这里怎么办呢?不答应她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思前想后,冷一南说:“纭姐,这几天我有棘手的事要处理,脱不开身,等过几天我有时间了一定会去的,其实我比你还着急见到她。”
吴纭正色道:“继咕说有重要的事,你也说有棘手的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几天我在冷居没有出门,也没听旁人说起过,是很严重的事吗?”
冷一南和封继咕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山匪的事说了,为了把救人说的十万火急,冷一南没说山匪是女子的事,更没提她对抓来的人很好,如此吴纭才会着急让他去找人,而不会让他去冷楠村。他不是不想去,相反,他很想去,很想见到她,只是他不想去的这么频繁,怕她对自己产生抵触情绪,更不会愿意原谅自己。
吴纭点点头,“我听明白了,又出现山匪了,急着去救人是吧?再耽误几句话的功夫没事吧?我想山匪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就杀一个人,你说是不是?”
冷一南说:“纭姐,您还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吴纭说:“既然你没有时间去冷楠村,那么和凌姑娘说几句话的时间总能抽出来吧,就在这儿和凌姑娘说两句话。”
“我……”
“你不是会万里传音的术法吗?是很长时间不用,忘了吗?”
“我……”
吴纭看冷一南吞吞吐吐的样子,好像明白了,淡淡一笑:“哦,我知道了,你是在这儿说话不方便对吧?想和凌姑娘说几句悄悄话怕我和你封哥听见不好意思说对不对?嗯,南弟,你真的长大了。既然你没时间去又不好在这里与她万里传音,那就算了吧,你们忙正事去吧。”
冷一南终于松了口气,他纭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知道他不好意思在这儿说。只不过,他不是不还意思和凌莎莎说悄悄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他自己和凌莎莎两个人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封继咕教给他的甜言蜜语他一个字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就如同一团乱麻,理不清楚头绪。现在又有哥哥姐姐在旁边,他就更开不了口了,说不定还会结巴,那就丢脸了。他是岭主,他不要,也绝不允许在自己的夫人还有哥哥姐姐面前丢脸。
冷斋。
冷斋是冷一南的书房,北面是一些字画,东西两面放满了书籍,从古籍到现在一些文人墨客撰写的书,历史,人物,古诗词,应有尽有。其中有些书还是一千年前创建山主府的第一任山主留下的。第一次看到那些书的时候他刚刚六岁,那天封继咕和吴纭在冷居和他一起写字,当时的岭主也就是他的爹前几天出门了,这天刚回来就直奔冷居,冷一南手中的毛笔还未蘸墨,就听到下人说:“岭主大人。”他急忙把毛笔放下,不知怎么,他总觉得爹不太喜欢他,但也不是讨厌他,是不太爱理他,总是一副很严厉的样子,看不到他对自己笑,说没见过他笑也不对,记事起见过几次,一个手的手指都能数的过来,他知道是为什么,因为自己的出生,天生无法展露笑颜的自己,十几年以后会给冷楠山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爹身为如今的一岭之主也难怪不高兴。封继咕和吴纭还有他都向走进来的岭主扣头行礼,岭主让他们三个起身,冷一南起身才发现岭主的手上拿着十几本书,每本书都有两寸厚,岭主让封继咕收拾了桌子,把那些书放在了桌子上对冷一南说:“一南,这些书是爹去山主府山主他老人家交给我的,爹的书房已经满了,放不下,而且你也六岁了,也应该了解一下冷楠山的历史,既然要了解冷楠山的历史就先从冷楠山第一任山主创建的字开始吧,”岭主拿起一本书翻开,递给冷一南,“这本书上面所写的内容全部都是咱们冷楠山的古文。”冷一南翻着看了看,声音稚嫩又带有几分成熟,“爹,这书孩儿看不懂。”
岭主说:“我知道,所以我提前写了这本书的释义,待会我再给你拿来。一南,爹说的话你都听懂了吗?对这些字有没有兴趣,想不想学,不想学千万不要勉强。”
他有什么是不懂的?两三岁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开始,知道自己笑不了开始,他就什么都懂了,比其他同龄的小孩儿要成熟的多,懂事的多。他不是普通的孩子,不只是身份不普通,他的命运也同样不普通啊!
小冷一南郑重的说:“爹,我愿意学。”
岭主看着懂事的儿子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一方面自己是岭主,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比别人的孩子成熟懂事,以后是要接任自己岭主岭主之位的,这样不是坏事。但另一方面他虽然严厉,对儿子的出生也表示过不赞同,但是儿子出生了,他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从一个小小的婴儿长成了一个六岁的孩童,长的这么好,他有时看着儿子的样子会感到欣慰,不知不觉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了,他也是爱很爱自己的儿子的,他成亲二十年才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常人根本无法理解。夫人说的对,这孩子就是他们的希望,如果这个孩子也和前面十四个孩子同样的命运,不仅夫人,恐怕自己都活不下去。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他希望儿子不要这么成熟,不要这么懂事,希望他的童年能无拘无束,没有烦恼的,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有个轻松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