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冷一南的娘亲惯着冷一南,那不如说是乳娘惯着冷一南,特别是知道他无法露出笑容之后,比之以前更娇惯百倍不止,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不会笑已经很可怜了,我不能再天天惹他不高兴让他哭啊!也许是天生就和冷一南有缘分吧,也许是母性使然,也许是她付出了真心,冷一南很喜欢她,小小的他经常坐在她怀里,腻在她的身边,有一阶段天天都要和她一个被窝睡觉,才能睡得着,亲娘搂着都不行。哭,而且是大哭!冷一南小时候总是哭,一哭就哭起来没完没了,哭得上不来气,就像马上要背气了,这样的他谁也不敢惹,岭主也不敢,所以从出生到两三岁时候的冷一南是家里的老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娘心有不甘,凭什么自己的儿子要和别的女人这么亲,她不就是给喂奶了吗?自己也喂了啊,他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呢!但又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妥协。冷一南和乳娘睡在一起有十几个月左右,岭主夫人特别担心自己的儿子会不会不认识自己,会不会把自己当成陌生人,然而她想多了,乳娘在冷一南睡觉的时候会和他讲他娘亲的好话,劝她要和自己的娘亲一起睡,那时的冷一南已经戒奶了,睡在乳娘身边根本没有必要。但不管乳娘和冷一南说什么,冷一南就是不肯在晚上离开乳娘。乳娘怕他和自己太过亲近,晚上睡觉从来都不搂着他,哄睡了就让他自己一个被子。如此几个月之后,冷一南就不再每天和睡在一起不可了,隔几天睡在娘亲身边,再隔几天睡在乳娘身边也不会哭闹,后来慢慢的就不再和乳娘睡在一起了。不过,并没有因为这个使得他们的关系淡化,冷一南还是喜欢喂自己乳汁的乳娘。
“一南,想什么这么入神?”吴纭对发呆的冷一南说。
“我想起了乳娘,想起小时候她对我那么好,后来却走了,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把我忘了。”冷一南有点黯然神伤。
吴纭说:“傻弟弟,你吃着她的乳汁长大,她在你身边十几年,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啊,四千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每天都在一起,你戒奶之后还天天和她睡在一起,她怎么可能把你忘了呢?你忘了乳娘是怎么离开的吗?”
“没忘。”
几年前,乳娘离开的时候,冷一南才十五六岁,他清楚的记得乳娘的相公来找乳娘,哭着说了他们的儿子遭遇不幸,会昏迷一辈子也无法醒来的噩耗。乳娘在自己身边十几年,和自己感情很深,舍不得离开自己,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当初听信了一些不实的传言,听说相公和儿子为了来找自己遇到了山匪,遭遇拦路抢劫,山匪将她们残忍杀害,误以为儿子和相公早已不在人世,她回去也见到了他们的坟墓,伤心了一段时间,又回到了岭主府邸,一直就没回去过。听了这么个消息,她的肠子差点没悔青了,所以,她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岭主府,回到了相公和儿子身边,至今都没听到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那不就对了,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只要她老人家过得好,你就不要再皱着个眉头,担心她会不会忘了你了。”吴纭用拇指把冷一南的眉头分开,然后“吧唧”一下在冷一南的额头亲了一下,笑笑,“如果你这么想她,那就抽空如看看她吧,也是尽你自己的一片孝心。”
“嗯。但是……”冷一南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是什么?”
“纭姐,”冷一南刚才让吴纭亲了一下脸上就变了颜色,不好意思的说,“纭姐,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纭姐知道你长大了啊!”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动不动就亲我啊?我怕……我怕封哥看到会不高兴。”
吴纭怔了一下然后笑的前仰后合,一个劲儿的“哎呦”,半天才停下来,喘着气儿说:“怕什么的,你封哥不会介意的,你是我弟弟,也是他弟弟,他怎么会吃你的醋呢?”
“那也不行,封哥真的会吃醋的。”
吴纭绕有深意的看着冷一南,把冷一南看的莫名其妙,“纭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怕你封哥吃醋,是怕你娘子吃醋吧?”
冷一南脸上的颜色更深了,嘴硬道:“才不是。”
他把话都写在脸上了,吴纭怎么回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啊!但吴纭也不说破,突然变了脸色,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纭姐,怎么了?”
“你封哥怎么还不回来?”
“可能是比较麻烦吧,一时半会儿做不好,别着急,再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封继咕就端着一碟刚做好的玫瑰花糕回来了,每块糕点都是盛开的玫瑰形状,一股玫瑰花独有的香气飘进了吴纭和冷一南的鼻子,他们都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置身花海。
冷一南从封继咕手中把糕点接过来,封继咕问他们:“刚才我好像听到纭儿你笑了,你们说什么笑的那么开心啊?”
吴纭神秘兮兮的说:“这是我和南弟之间的秘密,你就不用知道了!”
封继咕笑笑:“秘密?什么秘密?一南,你纭姐不说,你说给我听好不?”
冷一南说:“这个糕点看起来挺好吃的。”
封继咕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欠打啊?你要是不说,就不给你吃!”
冷一南抱着吴纭撒娇:“纭姐,封哥要打我!”
吴纭拍拍冷一南的后背安慰道:“有你纭姐在,他不敢!去,把糕点拿过来,咱们一起吃。”
咱们一起吃?封继咕问:“不给我吃啊?”
吴纭说:“没有你的份儿!你给我们准备点茶水去吧!”
封继咕欲哭无泪:“你们姐弟俩太欺负人了!”
“……封继咕,你说实话,这是你做的?”吴纭咬了一口问他。
“是我做的,怎么了,不好吃吗?”
吴纭说:“不是不好吃,是太好吃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不和你胃口呢。”
“不对,你怎么可能做的这么好呢?虽然和咱娘做的味道还有点差别,但味道也不错,你怎么可能会做的呢?说实话,真是你做的。”
“嗯嗯嗯。”封继咕连说了三个“嗯”,“真是我,”
“怎么做出来的?告诉告诉我,我学学。”
“这……”遭了,忘了问了,他该怎么圆谎呢?
冷一南看出了封继咕的为难,说:“封哥,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落在厨房了?”
“没有啊,没落下什么。”
冷一南又说:“肯定有。”
封继咕还是没听出什么来,可能是没睡好吧,反应有点儿迟钝,“你封哥我的记性好的很,真的什么都没落在厨房。”
冷一南一副很肯定的口气说:“要不你去厨房看看吧,是不是落下什么重要得东西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封继咕想了想,眼睛一亮,心里直夸冷一南聪明,投给冷一南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啊!对啊,好像是有东西落在厨房了,纭儿,我马上去厨房拿回来,你和南弟慢慢吃啊!”
封继咕出去了吴纭问冷一南,“一南,你是不是和他一起糊弄你纭姐呢?”
冷一南无辜的说:“不是。”
吴纭看着冷一南无辜的眼神,什么疑虑都没有了,宠溺的摸摸他的头,递给他盘子里最后一块玫瑰花糕,“南弟,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