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已至此,本将军也不必再有所隐瞒,本将军就是要阻止登基大典,本将军是不会同意这个小孩做我国的皇帝的!如今,这皇宫中里里外外都是本将军的人,宫外更是有三万大军把守,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去。”黄敖提剑对着众位官员,说道:“你们,若是有心归顺本将军的,本将军定会优待,若是不从者,格杀勿论!”
“这……这可如何是好……”
“黄将军这真的是要造反啊……”
“……”
众官员听了此话纷纷惊恐万分,洛晏却是嗤笑出声,道:“各位莫慌,黄将军,话可不要说的太满,下场会很惨的。”
洛晏话音刚落,便有一群将士从殿外涌了进来,将黄敖带来的士兵都团团围住,只见孙慕溟从殿外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把带血的剑,身上穿的银色盔甲上沾满了鲜血,冰冷如霜的脸上也带着几道血迹,仿佛从修罗场出来的人一般。
众位官员纷纷向后退去,生怕被他的气势给震慑到。
容简离啧啧咋舌,看着缓步走来孙慕溟感叹道:“真是一场血战啊……”
孙慕溟走到洛晏跟前,说道:“宫内外的所有兵力,已经被本王收服。”
随即他又环视了一眼殿内的士兵,又道:“你们若是想活,便归顺本王,若是想死,本王也可以成全你们。”
众士兵面面相觑,手中的剑不知是否该要放下。
突然有一名士兵扔剑跪了下去,随即便是有更多人的人跪了下去。
黄敖一看这阵仗,大约也知道了大势已去,却依旧不甘如此,手中的剑紧握,目露凶光,向几人中能力最弱的宋子衿猛地刺去。
宋子衿眼见着泛着冷光的剑尖就要刺进自己身体,却无力闪躲,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赤手握住了那带了厉风的剑刃,立即就有血顺着那只手掌滴了下来。
“洛晏!”宋子衿忍不住惊呼出声。
孙慕溟眉头一蹙,一眨眼的功夫,便提剑将黄敖握剑的那只手砍了下来,“哐当!”一声,长剑与一只血淋淋的手掌一同落地。
黄悠湘也发出了一声尖叫,急忙扶住了黄敖痛到颤抖的身子,手足无措的看着他那鲜血横流的断掌处,不住的叫着,“父亲!父亲!”
宋子衿没有在意发生了什么事,入眼的只有洛晏手掌中的一片猩红,她立即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掌,说道:“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用手去握他的剑!”
又急忙从怀中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系在了他的手掌上,然而却并不怎么管用,很快血液就染红了那白色的手帕,她不禁越发着急道:“伤口太深了,还是让太医给你处理……”
不等宋子衿的话说完,洛晏便收了手掌,道:“没事的,不过是点小伤,重要的事还没做完,待一切都结束了,再处理也不迟。”
宋子衿想起殿上的人,便也没再说些什么,现在首要的事情,确实是要处理了这些人。
她这才看到地上的断手,若是以往,她定会被吓得不轻,然而如今却是能够冷眼看着这狼狈的两人,甚至是更想亲手将他们碎尸万段,以祭她父母的在天之灵。
洛晏看着黄悠湘和黄敖说道:“黄悠湘,黄敖,作恶多端,你们所犯下每一条罪,都是足以抄家之罪,即日起,黄悠湘被废除后位,先关押在冷宫之中,黄敖和孙玄珩,全部关入大牢!来人啊!将他们带下去!”
几名将士上前,将三人分别带了下去,临时还能听到孙玄珩的叫喊声,“洛晏!我是个大皇子!你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干!洛晏——你不得好死——”
直到将士将他们拉出了金銮殿,殿内才恢复了一片寂静,宫人将地上的血迹和秦太医的尸首全部都收拾干净,登基大典继续进行。
众位官员也不再有任何异议。
宋子衿总算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又缓步回到高堂之上,轻轻抚了抚孙逸寰的后背,刚刚那般血腥的画面,也不知有没有吓到他。
宋子衿拉了他的手,陪他一起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殿中官员跪了一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高过一声,响彻了整个金銮殿。
一场闹剧过去,一切都尘埃落定。
孙逸寰六岁登基,成为了陈国有史以来最小的一位皇帝,宋子衿更是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孙逸寰成为新帝后,便从丞相府搬回了皇宫,住进了乾祥宫,因着她的恳求,容简沐答应再继续教他一段时间,如往常一样,日日往皇宫跑,孙逸寰除了早上上朝时间,便是学习各种功课。
宋子衿则是搬进了太后所住的慈玲宫,大约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也没有见到洛晏一面,孙逸寰太过年幼,无法处理朝政之事,所有事还都是由洛晏管理,大约现在是忙的不可开交。
如今凤印是来由她保管,她虽是这后宫中年纪最小的,地位却是最高的,孙慕卓的那些妃嫔,无一不来恭维的。
宋子衿见她们其中不乏年轻貌美者,听他们说话间也能听出,从未得过孙慕卓的宠爱之类的,她便想着,若是她们一直留在宫中,不仅要多出许多的开支,也是无端的浪费她们的青春,也就是毁了她们的一生。
于是她便下了一道懿旨,大意就是,若是不想再待在皇宫中的嫔妃,便可出宫去自由嫁娶,不会追究任何责任,若愿留在宫中者,皆以太妃待遇对之。
此旨一出,果然有不少的妃嫔都收拾行李出宫了,她们走时,宋子衿还分别赏给了她们不少的银两。
她们那些人,都是一些不受宠的,虽在皇宫中,地位低,俸禄少,自然就没有什么积蓄,她们在宫中荒废几年,怎么也该有些补偿,这道旨意和这些无足轻重的银两也算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中的一样罢了。
再有就是剩下的一些年长一些的嫔妃,在这宫中待了大半辈子,大多都是孙慕卓最早的一批妃子了,她们基本都留在了宫中,她们其中有的地位高,之前是妃,有的是嫔,还有更低贵人,宋子衿却都给她们发放太妃的俸禄,也算是一些补偿。
玉妃也找过她几次,能听出她话中讨好的意味,曾经玉妃能那般骄纵跋扈,无非就是仗着孙慕卓的宠爱,和她父亲的势力,而她父亲一直都是依附着黄敖的,如今黄敖倒台,她父亲自然而然的也就没落了,只是她还不知洛晏是如何处理黄敖的结党的,不过大约都不会好过。
如今玉妃没了背后的势力,她曾经没少找过宋子衿的事,应该是怕宋子衿报复她,所以才时时来讨好一番。
宋子衿倒也没怎么难为她,只是玉妃的封号,她还一直没有放下去,不得不说,虽然玉妃没有给她带来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有一件事,让她耿耿于怀。
白绮芫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记得曾经孙慕卓给她讲故事,讲到了他御驾亲征去边疆打仗,将快要临盆的白绮芫独自扔在了宫中,后面就没再讲了。
她能猜到,当孙慕卓再回来时,看到的就只有一具尸体了,而白绮芫独自在宫中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记得皇后和玉妃第一次见她时,那惊恐的眼神,就如同金銮殿上那个秦太医一模一样,她猜测,白绮芫的死,一定和玉妃也脱不了关系,所以,出于私心,她便一直都在吊着玉妃,看她能熬到几时。
宋子衿如今整日在慈玲宫中,过着颐养天年一般的生活,前几日打发了那些嫔妃出宫,她终于能安安生生的歇会儿了,不用每日一醒来就是坐在花亭中,听着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说来说去,都能说到她头痛。
如今渐渐入冬,她还是有些适应不了陈国的气温,早早地就让竹儿在屋中烧上了火炉,此时刚刚过了晌午,她用过午膳后,正卧在软榻上假寐。
突然觉得身上披上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还挺暖和,她本就没睡着,只是闭着眼休息,还以为是竹儿给她盖上了被子,便开口说道:“竹儿,帮我倒杯水,午膳好像做的咸了些。”
她闭着眼,就听到了脚步离去的声音,再就是倒水的声音,当脚步声再靠近她时,却突然有个带着笑意如暖阳的男声说话了,“芜歆芜鸢的手艺越来越差了?现如今咸味都控制不好了,是不是该让人替了她们?”
宋子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从软榻上坐起了身子,披在她身上的毛毯因着她的动作也滑落了下来。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袭飘逸白衣的洛晏,手中端着一只茶杯,正往她这边缓步走来,他的容貌依旧是那般俊逸好看,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下泛着一圈淡淡的乌青,虽然笑着,也能看出面上遮掩不住的疲惫。
不得不说,这宫中的这半个月,她也不知怎么了,时常就会想起洛晏,想起他那会说话的桃花眼,想起他那一说话就能噎死人的嘴,想起他平日里那一副欠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