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禹带着小满和杨大人赶到歃影盟,苗小月也跟着去了。她若是知道歃影盟是什么地方,那里又有什么人,打死她也不会去的。
四十七个鲜活的生命,四十七条冤魂,铁霸天犯下的罪足以令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爱得太可怕,太疯狂了,就算舞轻影能活过来她也会怨你的。”苏平安这样对铁霸天说。
彼时的铁霸天已经宛如一条死狗,随着舞轻影化作一把白灰,他的灵魂与肉全都被压榨干净。他没有答话,看着夕阳笼罩下的歃影盟,他在此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歃影盟也变得如他一样苍老。以后,再也瞧不见了。
官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而来,歃影盟大门又一次被猛烈撞开,斑驳的城墙又剥落掉几块。
沈游从手下中夺过剑,指着铁霸天。
“他日你伤害平安的,如今我要你十倍偿还。”
苏平安摇头道:“我不要他死得这样痛快,我有幸活下来了,他手里还有四十七条人命。等凤禹吧,铁霸天罪恶滔天,应该得到律法的制裁。”
铁霸天突然吼叫了一声,匍匐着爬到沈游脚边,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道:“你杀了我,求你杀了我,我是江湖中人……”
沈游一脚踹开铁霸天,正欲开口,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叫喊。——“你不配!”
凤禹挺拔着身姿,肃穆而庄严。“铁霸天,你终是这南河省府的人,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别妄想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开脱。”
苏平安与苗小月对视了一眼。
苗小月欲逃脱,苏平安忙掷出一把银针飞过去,苗小月躲闪的动作矫健而优美。
苏平安忙道:“沈游——是苗小月,是她杀的魅影!她放毒虫咬死魅影的!她会武功,会使毒,她还想杀我!”
铁霸天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沈游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苗小月。
苗小月一步步往后退,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教主,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沈游道:“解释?有本事你就解释给大家听听。其实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自幼身世可怜,在岛上长大,做了些糊涂事我没同你计较,不曾想你却不知悔改,一再犯错。”
凤禹沉下脸来,道:“小月?沈游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这样的!禹弟,你要相信我!”
“禹弟?”沈游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手段的啊,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就帮你说好了。本来我也只是在怀疑你,怀疑你与鱼姬内外勾结,我与那鱼姬素不相识,她对我的事倒是一清二楚。平安说你会放毒虫,我倒想起来,以前在岛上总能见到不少虫子,不过那时倒全没在意。你是鱼姬的手下吧,在伶仃岛待了这么些年,倒真是用心良苦。这样说来,蛊惑白清言,替平安下蛊,这些事你都有参与。”
鱼姬不再掩饰,眉眼向上挑起,轻蔑地看着在场的人,漫不经心地从衣袖里抖出一只蜘蛛放在手心把玩。喃喃道:“教主你说的倒对了一大半,只是你不知道,我早就不是鱼姬手下了,我是真心想留在伶仃岛的,可惜你与苏平安不能让我如愿。后来又见到了鱼姬,鱼姬她要杀了我,因为我是天水苗寨的叛徒,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鱼姬饶了我,此后我们互相利用,她想占有你,而我想害苏平安——”苗小月得意地冲苏平安笑笑,又道:“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你出岛不久,我也出了岛,我一路跟在你身后,因为我放出的蝴蝶在你身上留了气味,所以追起来容易得很。偷听到丐帮那臭老头儿同你讲的话,我便先你一步去年水生那儿陷害你,后来——你们到了那山洞,发现那臭老头儿不见了,其实都是我干的,我把他拖出洞外去想杀了他,可是没想到无意间看到了教主,当然那时教主还是二水,我怕他武功在我之上,便丢掉那臭老头儿偷偷跑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苏平安看着丧心病狂的苗小月,痛心地问着。
“因为我恨你!”苗小月一步步朝苏平安逼近,沈游张开双臂挡在苏平安前面。苗小月狂笑起来,“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有什么,岛上所有人都喜欢你,都不敢惹你,因为你是沈游的徒弟!可是无论我怎么哀求沈游,他就是不收我为徒!不收我为徒也就算了,可是他从来都不正眼瞧我一眼!凭什么!究竟是凭什么!我们同样是孤儿,同样是他捡回来的为什么差别这样大!后来好不容易你离家出走了,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沈游……沈游你居然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在你的酒里下了那么多次药,每次都亲眼见你喝下去了,可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游无奈地摇摇头,“我从未拆穿你那些下三滥的把戏,还当你是一时糊涂,现在看来你倒是丧心病狂得很。你不知道吧,你下药的事孙婆婆也知道,她早就将药换了”,沈游顿了顿又道,“就算药没被换,你以为,我便会如你所愿么?”
苗小月凄惨一笑,“好啊,好得很,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痛苦一辈子——”苗小月侧着身,扬起手,对准苏平安,欲将手中的毒蛛朝她掷过去。苏平安尖叫一声,想象中的蜘蛛并未飞到身上。
毒蜘蛛跌落至地,被沈游一脚碾死。
苗小月背上插着一把剑,冒着白森森的光。
铁霸天一手握着剑柄,脸上溅了一串血珠。
“魅影,我为你报仇了……你说得对,我从来只把你当杀人工具——这一次,我为你杀人……”
苗小月哀怨地看了苏平安和沈游一眼,又回过头去,似乎这点儿小伤并无大碍,她对铁霸天说道:“你杀了当朝公主。”说罢对着呆若木鸡的凤禹露出一个微笑。
铁霸天握着剑柄的手又向里推了几分,恶狠狠道:“老子杀的就是公主!老子眼里没有王法!轻影,等我——”说罢将剑猛地抽出,对准胸膛扎下去……
铁霸天和苗小月齐齐倒地。
沈游转过身去,不想再多瞧苗小月一眼,尽管她已经死去。
有的人,一辈子都是执迷不悟,不知悔改。
杨大人匆匆赶进来,双手捧上一封信,道:“太子爷,皇上加急送到省府的信,说是我们前脚刚走便到的。衙里的人才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