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褚拒绝替楚惊鸿治疗脸上的伤,顾漠当即沉下脸来,唤了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到身前,命令道,“把他抓起来。”
实打实的命令,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等等,师侄你怎么跟你师父一个样!”
鬼褚喝住要上前擒他的几个杀手,而后朝顾漠翻了个白眼,才道,“我虽然不能给她恢复容貌,但是我可以给她另外一张脸嘛!”
“师伯,你若是不给她把容貌恢复了,便别想走出天下第一庄。”顾漠甩着手腕,漠然的回视鬼褚。
“威胁我?”鬼褚冷眸微眯,咬牙道。
“我怎么是在威胁师伯呢,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呀。”顾漠转眼间便扯出笑来,语气放松不少。
“这幅容貌本就是懿儿的,可你却把它给了别人,如今那人不止害的懿儿成如此模样,更是顶着她的身份活着,倘若师祖在天有灵……”
“别别别,别提你师祖。”鬼褚显然是怕了顾漠,神色间有了犹豫。
倘若师父知道他给人换脸,甚至害得脸皮儿的原主险些被人杀害,那等他百年之时,他哪有脸去见他老人家……
将鬼褚的神色收进眼里,顾漠当即抬了手挥退那几个杀手,而后朝人问道,“这么说师伯是同意了?”
“我是可以同意,可是……”纵然是怕了顾漠,可鬼褚仍是犹豫着。
“只要你能治好我主人脸上的伤,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见鬼褚犹豫,南翼当即开口保证道。
“倘若你是在意同样的容貌不能被两个人拥有,你放心,她很快就会消失的。”楚惊鸿突然开口。
鬼褚所担心的她自是听明白了,倘若是别的事情或许还能让她头疼,可这件事情却是最简单的。
那个想要顶替她的女人,不管她是因为什么目的接近独孤羿,单凭她觊觎了她的容貌和夫君,害死了她腹中的胎儿,她就一定不会饶过她!
而楚惊鸿这话一出,鬼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很‘爽快’的同意了……
……
接下来的一个月,楚惊鸿在鬼褚的医治下,脸上的伤很快便开始愈合,纵然愈合之后还有一道道残疤,也在鬼褚的妙手之下消失不见。
只是其中的过程却是让人痛苦不堪,整整一个月下来,楚惊鸿只觉得脸上的感觉已经麻木,无论鬼褚怎么做,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楚。
期间,南翼也只是来禀报过一次独孤羿的情况,落霞散之毒已经不再发了。
只是赫连景逸的情形却是不容乐观,故而,独孤羿就算不毒发,也因为子母蛊的关系,时常处在母蛊的咬噬之下。
倘若蛊虫不除,赫连景逸倘若真有一天被落霞散之毒害死,子蛊一死,母蛊即便不死也定然会将独孤羿折磨得半死不活……
听了南翼的回禀,楚惊鸿如是想着。
可她怎么能让独孤羿遭此大罪……
将军府。
独孤羿每每被蛊虫折磨,暗影与折戟二人便只能干着急,蛊虫带来的疼痛即便是用药也压制不住。
这三天两头的来一次,暗影每次看着赫连景逸服下落霞散之时,都恨不得能跳下去告诉他那里边藏着毒!
好像独孤羿痛不如生,他才是罪魁祸首……
“将军好些了吗?”清冷的声音从长廊尽头传过来,而后便见楚惊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步一步极缓的朝暗影二人靠近。
“夫人。”二人拱手朝她行礼,而后由暗影答道,“主人身子已经好多了。”
“我去瞧瞧他。”楚惊鸿转身要推开房门,却被暗影拦了下来。
“夫人,主人现下需要清净。”暗影沉声道。
“连我都不见?”楚惊鸿长眉微挑,沉声问道。
暗影丝毫也不畏惧,“这是主人的意思,大抵是担心再毒发会吓着夫人,夫人还是请回吧。”
“我再问你一次,独孤羿是不是连我也不见?”楚惊鸿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夫人请回。”暗影生硬着语气,显然是不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进去了。
而后,楚惊鸿朝着房门望了眼,纵然不能穿透这房门看见里边的情形,可楚惊鸿却盯着看了许久。
最终,还是只得转身离开。
“主人这么做是不是太绝情了,夫人也没做错什么呀。”折戟在旁疑惑问道。
不知为何,自从他们主人身子好些之后,便不怎么见夫人了。
明明前一个月还是夫人不顾身子虚弱,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可如今夫人来见他也会被拒之门外,纵然原因合情合理,可他总觉得不对。
“主人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暗影倒是清楚这里边的缘由,只是此事尚不确定,不宜让过多的人知晓。
没一会儿,楚惊鸿又折返回来,手里端着一碗参汤,走近二人方才问道,“将军的身子如何了?”
“夫人你……”折戟刚要回答却被暗影在腰上戳了一把,还不等他再开口,暗影已经率先道,“主人的身子已无大碍,只是还需要静养。”
“我还是不能进去看他?”楚惊鸿的语气里略显失望。
“对不住,夫人。”暗影岂会在意她失望不失望,接过参汤便让人送她回去了。
“为什么夫人又回来了?”折戟一脸疑惑问道。
“今天的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暗影却只是端着参汤入内,并未多言半分。
即便是点到即止,折戟也有些明白了过来,纵然还想问些什么,却也并没有真的问出口。
“主人,这是夫人送来的参汤。”屋内,暗影将参汤搁置在独孤羿身前的案上。
“派出去的人可有什么消息?”独孤羿撇了眼桌上的白玉碗装着的参汤一眼,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暂时还没有,只是属下可以确定,即便夫人真的出事了,也一定还活着。”暗影十分肯定的道。
“原因。”独孤羿猛地抬头,神色间难掩的惊喜。
“今天……”暗影一字不差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禀告给了独孤羿,而后很是确定的道,“属下肯定这一前一后过来的夫人定然是两个不同的人。”
“虽然属下分不清真假,可属下知道,倘若夫人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找主人。”这一个想法在今天得到了印证。
纵然不知道今天出现的两个楚惊鸿哪一个才是真的,可这之间,总有一个是真的!
普天之下也绝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假的那一个总有一天会露出真面目,而这一天,也不会远……
“她走了吗?”
“属下进来时感应到一阵模糊的气息,一闪即逝,想必夫人已经离开了。”
暗影虽然说着不确定哪一个是真的,可下意识的便觉得今天突然出现的夫人定是真的。
而听了答案,独孤羿第一次感觉到失望,楚惊鸿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他,为什么还要走……
这厢,楚惊鸿回了客栈房里便将面纱摘了下来,恢复如初的绝美面容仍旧精致好看,不得不说,鬼褚确有一双圣手。
“主人,您为何不拆穿她?”南翼随之进屋,而后将房门阖上。
“要拆穿她多容易,我只需出现在将军府,她便再也伪装不下去。”楚惊鸿嗤声笑着,而后带着戾气的眸子透过窗户扫向长公主府的方向,“可我不想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主人要怎么做?”南翼赶忙问道,他要确定楚惊鸿做的事情有没有危险。
“鬼褚不是说过吗,倘若世上有两张同样的脸,定会乱套。”楚惊鸿声音阴冷,比之独孤羿也不逊色。
不过,如今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个……
“南翼,独孤羿是否还在给赫连景逸下药?”
“赫连景逸中毒已深,想来是活不了多久了。”南翼应声答她。
这次回天下第一庄,他们又在五娘那儿问了许多关于落霞散毒性的事。
纵然毒发时霸道异常,让人难以忍受,可落霞散却并非致命的毒药,而是一种慢性毒药,随着体内堆积的毒越多,发作起来越是要命。
然而,即便只服了一点,这毒也会伴随着中毒之人一生,每次发作都厉害至极,然而,这个人还是会自然的衰老直至死去,这期间,落霞散会一直折磨着他……
而赫连景逸,他体内的落霞散显然不是一点,而是足以致命的分量,每次发作都能要了他生不如死,直到有一天,耗尽他的生气。
落霞散,不能算毒,因为它无色无味,即便是被称为医仙的顾漠,也只能靠毒发时的症状来判定是不是落霞散,而没有发作的时候,中毒之人与寻常人无异。
落霞散却又比任何毒药都要恐怖,因为只是一点,便能折磨着一个人直到死去,无药可解……
思及此,楚惊鸿面色一沉,朝南翼吩咐道,“把画给我。”
从天下第一庄出来时,她从顾漠手里将画像要了来,因为她知道这幅画里边定有玄机!
拿了画,楚惊鸿回忆着幼年看到的那一幕,将轴管取下,而后让南翼将轴管一侧取出,里边果真藏着一支被卷成棍状的羊皮纸。
“这还真有藏宝图?”南翼突然出声,疑惑道。
“不是藏宝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一定很重要。”
楚惊鸿边说着话便将羊皮纸展开,里边只写着几句话——要解子母蛊,以下蛊者后人之血引出。
本以为燕后与研制出落霞散之毒的人同属苗疆人,这里边或许会藏着落霞散的解毒之法,可原来不是……
“母后,谢谢你。”不过看见上边的一排潦草的字样,楚惊鸿阴沉的脸色仍是缓和。
若非上次梦魇,幼年所见的那一幕怕是早已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又哪里会看到这个解子母蛊的法子。
定然是冥冥之中,她的母后在指引着她找到这副画像,找到解掉独孤羿身上蛊虫的法子……
只要一想到子母蛊不解,纵然是解了独孤羿身上的落霞散,子母蛊互相感应,赫连景逸忍受落霞散带来的折磨时,独孤羿同样不会好受,楚惊鸿便似乎能感受到那样的痛苦。
可如今,只要将母蛊引出体外,凭着独孤羿身上并不完整的落霞散毒性,是可以用药压制住的!
一想到这里,楚惊鸿的脸色自然而然的便缓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