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青丝如瀑倾散,凌乱遮了半脸,阙玉双瞳带着薄雾,唇微启,露出两颗皓齿,肩上衣带渐宽,白皙细腻的皮肤裸在发丝之间,身下红艳的床褥映在脸上,倒像是染了胭脂,可惜还是苍白着很。
“王妃?”看着那转身后就静默不动的人,叶拂城轻声喊道。
谷梁珞如雷电劈身,瞬间醒神,稍微低头,将视线转移到手里纸上。
“我刚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嗯?”
“王爷你春天都爱做什么?”
“与往常无异。”
谷梁珞将手中纸直接交给叶拂城,也不念了,让他看就看吧,反正都是要看的。
“我还以为王爷春天都爱到院子里那木棉树下葬花呢!”
“哦?王妃何出此言?”叶拂城也不急着看手里的“约法三章”。
“王爷静如姣花照水,行如弱柳扶风,跟林黛玉简直毫无二致!”
“林黛玉是何人?”
“呃……啧!王爷没到坊间听过书?林黛玉是我在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她体弱多病,屈居于他人屋檐下,喜葬花,后跟心爱的人分开,病死了。”
“王妃是想说,本王活年不久?”叶拂城故作严肃说。
“我明明说的是王爷貌美如花!”
“王妃应如是!”
谷梁珞不愿再跟他贫嘴下去,于是指了指叶拂城手里的“契约书”。
叶拂城会意,这才定下心来看手里的纸张。
约是过了良久,叶拂城抬头疑惑地看着谷梁珞。
“怎么?有异议?”谷梁珞拖了椅子来,坐在叶拂城的床边。
“王妃可告诉本王,这第一个字,是什么?”
“第一个字?”谷梁珞一把抢过契约书,“叶拂城你看了那么久,还在看第一个字!!”
“本王尽力了,王妃的字行云流水,别有一番逍遥味!”叶拂城不自觉弯了弯眼角,一副认真样说着。
“算了!我念给你听!”
“有劳王妃了。”
“因事情紧急,我谷梁珞与叶拂城不得不结成夫妇,介于两人都是向往自由的人,所以定下此份契约。”
谷梁珞顿了顿,见叶拂城并未有意见,于是继续。
“第一,双方不得妨碍对方的所有自由行为!”
“王妃随意进出王府,本王并不打算禁锢。”
“第二,双方各守夫妇道,不得随意诋毁对方名誉或者做不合夫妻礼仪的事情!”
“王妃可否解释一下?”
“就是你不能跟人诋毁我的清誉!”
“原来如此。”
“没问题了吧?第三,不得擅自靠近彼此一掌距离以内!”
“那若是皇上和将军在……群臣在……百姓在……”
谷梁珞垂着眉眼,略加思考,“作戏可以,但是底线在抱抱!其他过于亲密的不行!”
“……”
“第四,等这一切尘埃落定,一纸休书,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就这些?”
“当然不是,最后一条,你我可同房,但是不得同床!”
“也好。”
谷梁珞拿了笔,蘸了墨,递给叶拂城。
只见叶拂城随意落了两笔,就罢了手。
“你签的什么?能好好写字吗?”
“本王想要学习王妃的龙飞凤舞,觉得甚是好看!”
“呵!”谷梁珞眸色一转,冷笑一声,冷声道:“手给我。”
叶拂城才将手伸出,就被谷梁珞一手抓住,动弹不得。
“为了防止你反悔,还是画个押比较好!”说完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双刃小刀,刀锋一红,叶拂城的食指指腹上就冒出了血滴子。
“王妃!本王卧病!”
“这点血,要不了人命,回头我吩咐管家给你多蹲点汤水补补就好了。”
刀不割在谷梁珞的手上,她自然不知道疼,就算这一刀割在她身上了,这点小伤小痛也算不上什么。
谷梁珞说完也不见叶拂城吭声,于是抬头看去,当看到那明显又煞白一圈的叶拂城,谷梁珞不禁伸手摸上叶拂城的脸,“不会吧!叶拂城,你……就这一点血!蚊子吃的都比这多,你怎么跟失血过多似的?”
“无碍。”仅仅两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透出来的,软弱无力。
“你这一身病,是怎么来的?”
“王妃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能知道什么啊?我派去调查你底细的人,带回来的消息跟外头传的差不了多少!”两人斗嘴话头一出,谷梁珞蓦然之间就有些收不住话了,一溜儿把自己找小道消息的贩子调查叶拂城的事儿也给抖落出来。
“王妃要知道什么,直接问本王便是,何须派人细查?”
叶拂城抬手,将谷梁珞还贴在他脸颊上的柔水温玉“纤纤细手”取下。也不见恼色。
谷梁珞收起手,心中不免悱恻:呵呵,嘴上不是亲近着么?王妃王妃叫的欢乐,其实还是排斥着呢……会演!
“那我现在问王爷,寒毒是谁给你下的?”
“不知。”叶拂城抬眸与谷梁珞对视。
谷梁珞将手中契约书折叠好,收入怀中,又将挪了位的椅子搬回原来的位置。
“王爷好生歇息,这天还早,我还是出去一趟为好,对了,王爷记得不要再让任何人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把我叫回来了,好么?”
八卦也八卦完了,契约也签了,大好时光要真的就在王府里过了,那多荒废。
自从谷梁珞发现不需要这个这个病罐子王爷怎么客气后,谷梁珞也确实没把自己当外人。
瞧着那才来不久就走了的谷梁珞离去的方向,叶拂城抓着袖子擦拭了脸上那似乎还能感到些许谷梁珞手掌温度的地方。
“昭寒。”
随着叶拂城的声音,墨影闪现,却不见行礼,只握着剑,站着。
“留意谷梁珞的一举一动,随时跟本王回报。”
昭寒拱手不作答,但是身影却往门口闪去。
谷梁珞出了叶拂城的门,直接去寻正在绣花的湘湘。